「不是的!英理,不是這樣的!」
他急得從床上躍起,撲到她的身前蹲,哀求似的凝視著她,而她則閃開,不讓他踫到。
「你不要這麼激動,坐回去,我听你講。」她的聲音仍舊處于零下狀態。
東璟只好乖乖退回去,重新坐在床邊,「沃爾茨還書後說還想借兩本,我讓他自便,然後就去洗澡了。等我洗完出來時,看到他正坐在客廳看書也沒在意,之後他放下書隨意問我在德國的生活,我隨聲附和著。因為當時我身上只穿一條短褲,所以急于回房間穿衣服,哪知他竟跟了進來,然後……然後就……我就被他從後面抱、抱住,再然後……」
「停!不要再說了!」她打斷他的話,後面的事情就算他不說她也能猜出個七八分。連英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覺得渾身泛起雞皮疙瘩,「你有反抗嗎?」
「嗯!當然!」他點頭如搗蒜。
「但是無濟于事,對吧?」
他的聲音小了很多,羞愧地低下頭,「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而我……」
「你該不會一下子就癱軟在他的懷里吧?」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身上又冒出一層冷汗,「老實說!」
「沒有!真的沒有!英理,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他百口莫辯,只覺得越描越黑,急得兩眼發酸,一瞬間,淚水就掉了下來。
一看到他的眼淚,一把無明火驀地竄上連英理的腦門,此時此刻她怎麼看他都像是一個怨婦,沒有絲毫男子漢應有的氣概。
「一著急就哭,你還是不是男人?」她氣憤地對他大喊,越看他越生氣。
被她這樣一罵,他更難受了,一把抹去眼淚,「英理,相信我,我不是那樣的人!」
她沒好氣地瞟他一眼,「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
「我知道你很生氣,氣我沒用,可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對不起!」說著,他起身走向她,但是走到一半便停住,因為她瞪大眼看著他,讓他進退兩難。
看到他委屈的樣子,她陷入沉默,等待怒火慢慢消散。如果再不靜下心的話,她會被窩在心口的怒火燒死!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地面面相對了很久很久,像是兩座石像。
忽然,連英理長嘆一聲,感到氣順了些。
「睡吧,我累了。」她平靜地看他一眼,然後搬起椅子離開他的房間。
「英理……」
他急忙追上去,但被她攔下。
「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不管怎麼說都不是你的錯,錯在我,是我看走了眼才會引狼人室,害你……」她停住,不知該怎麼說下去,不禁苦笑,無奈地搖搖頭,「睡吧,晚安。」說完,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自己的房間,將房門反鎖。
東璟愣愣地看她進了房間,憋在心中並且不斷膨脹的委屈與焦躁突然爆發,他憤怒地抄起餐桌上的杯子重重拍在牆壁上,瞬間,玻璃杯碎了,掉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掛著鮮紅的血,而白色的牆壁上,也正在滑落出道道刺眼的血痕。
房間中的連英理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她不是沒有听到門外的動靜,也不是不擔心他,但她實在太累了,累得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由他去了。
現在,她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比上次看到他被那個叫作齊珍的女孩強吻還要難受!如果說上次的打擊是心理上的,那麼這次就是心理上加生理上的雙重打擊;因為經過這件事之後,她不知道自己和他能否像一般戀人那樣親密。
一想到他那白皙的皮膚上留有一個男人的吻痕,她就因憤恨和氣悶而哭了起來,淚水中包含了對那個變態德國人的憎惡、對東璟的質疑,以及對自己的嘲笑。哭著哭著,她感覺更累了,向後一倒便自然躺在床上,再也不想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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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正是一周的開始。
躺在床上的連英理全身酸疼,整整一夜她的大腦都不曾休息,彷佛整個糊在一起。費力地從床上爬起來,拇指來回用力按揉太陽穴,還是覺得頭疼,渾身乏力。
唉,算了,今天休息一天吧!這個時候,這種心情,怎麼能教好課呢!而且如果不巧在學校踫到那個變態的話,說不定會鬧出命案。
想罷,她給學校打了通電話,請病假一天。
處理好公事之後,她沉著臉走出房間,步向客廳,看到地上的碎玻璃和牆壁上的紅黑色血痕,心一怔,繼而看到伏在餐桌上的東璟已經睡著。她深深嘆了口氣,輕輕撫上他那只沾滿血的右手,血早已凝固,她的心不禁犯疼,忍不住又撫上他那張俊秀而又略帶孩子氣的睡臉,她的心又疼了一下,立即縮回了手。
經她這麼一踫,東璟從迷蒙的睡夢中轉醒,下意識地想揉眼楮,但被她及時拉住手。
「英理……」他仰頭望著她,頓時清醒了些。
她忍住心疼,臉色平靜。「走,去醫院。」
「英理,我沒有心理疾病,我沒病!」他急得跳起來,可一下子又跌坐回椅子上。經過一夜,他的腿已經麻得失去了知覺。
「笨蛋,我是說去醫院包扎你手上的傷口!你看,傷口上還有碎玻璃渣。」她被他的敏感搞得哭笑不得。
聞言,他那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稍等一下,我要向學校請假。」
「去吧。」
片刻之後,兩人出了家門,一路上還是沉默著,卻各懷心事。
到了醫院,掛完號後,連英理向東璟說︰「你先進去包扎吧,我要去洗手間,一會兒再回來找你。」
「嗯。」
東璟隨即進入急診室。
連英理轉身離開,不過並不是去洗手間,而是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按下一串電話號碼。
「喂,左進,我是英理……我有事找你,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和你談談……是有些事,但是你別擔心……好的,哪里方便……嗯,那我們晚上見!」
幣斷電話後,她長吁了一口氣,覺得現在只有求助于左進了。
當她返回急診室時,護士正在為東璟包扎傷口。
「護士小姐,他的傷怎麼樣?」
「大部分還好,但有些碎玻璃扎得比較深,不過別擔心,傷口已經清理干淨,兩周後就可以完全愈合。」
「謝謝。」她稍稍放了心。
「不客氣。」護士小姐露出職業的笑容。
連英理看看默不作聲的東璟,又看看他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疼不疼?」
他搖搖頭,左手指向自己的胸口,「這里疼。」
一看到他那憂傷的眼神,她覺得自己像是心髒病突發,胸口疼痛憋悶得厲害,忍不住沖出急診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眼楮不知不覺地濕潤了。
現在的她真的好矛盾!她承認自己喜歡他、愛他,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沒有安全感。雖然曾發誓要保護他,但她同樣需要保護、需要心靈上的安撫!可他,連自己都無法保護,又怎能給她安全感呢?
她感覺好像把自己推上一條死路,就在即將踫壁的前一刻,突然煞住腳,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否則只有一個選擇——放棄他!
可是,她又舍不得放下他。
「英理,英理!」
她緩過神,抬頭看向他,「好了?」
「嗯。」他坐到她身旁,看著纏滿繃帶的右手,無奈一笑,「包成這個樣子,沒辦法彈琴,也沒辦法做飯了。英理,要委屈你幾天了。」
她拉過他的右手輕輕撫模,心口像壓了一塊大石般沉重,「東璟,我欠你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