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家在這一年中對我的關照,非常感謝!」她向所有同學深深的鞠躬。
所有同學不約而同的站起來,同樣深深的鞠躬。
有棲川彩忍住即將從嘴邊逸出的哭聲,笑著朝大家揮手,「各位,保重。」
三年一班全體同學凝重的目送有棲川彩漸漸遠去的身影,感覺她猶如一株沒有根的小草,寂寞、無助,風一吹,便從亂石間飄落下去。
同時他們知道,他們深深誤會了一個人,一個不知何時能從睡夢中醒轉的好人。降谷一,快些回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
在昏昏沉沉之中,降谷一好似听到一個從遠處傳來的男童稚女敕的聲音。
爸爸,你看,這是今天我在幼稚園做的紙飛機,很漂亮吧!老師稱贊我很棒呢!
爸爸?誰是你的爸爸?睡夢中,他不禁對這個稚女敕的聲音產生懷疑,更是對這個聲音的主人充滿好奇,好想睜開眼楮看看這個不知哪里跑來亂認爸爸的小子長什麼樣子!竟然敢叫他爸爸,他才十七歲而已!哪里來的小孩?可惜,他沒有力氣睜開眼楮,眼皮好沉好沉。
爸爸,我餓啦!你餓不餓?你不回答我我就當你不餓嘍!那我自己先吃點心啦!媽媽做的點心特別好吃!真是香呀!
降谷一真為這個小子感到頭疼,喂,你這個小子,吃東西不可以發出聲音!
爸爸,爸爸……
喂,臭小子,不要再亂叫我爸爸了!吵死啦!彩,快點吧他弄出去!彩,快點把他拖出去!彩,我在叫妳听到沒有!
「彩,快點把這個煩人的小子帶走!」降谷一再也受不了小孩無休止的聒噪,忿忿然睜開雙眼,不耐煩的說。
咦?喉嚨為什麼這樣干澀?眼楮為什麼看不清東西?他拼命眨眼楮,除去雙眼的模糊,
「啊!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降谷一被這個連續出現四聲的「爸爸」嚇了一跳,原來不是自己在作夢!真的有這樣一個令人頭疼的小孩!他將視線急忙轉向這個令人頭疼的小孩身上。
好一個漂亮的小男孩!這是他看到小男孩的第一反應,「小子,你過來。」
小男孩一下子撲到他面前,「爸爸、爸爸,你醒來!你好貪睡哦!媽媽說貪睡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我不是你爸爸!」不知為什麼,一看到這個孩子,心頭就浮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歡,而且他發現這個孩子長得和他好像!簡直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爸爸,我是小仁,降谷仁,不會錯啦!名字是媽媽給我取的,真的不會錯啦!你真的是我的爸爸!」降谷仁笑嘻嘻的講給他听,肉呼呼的小手撫上他的臉,「哦--哦--爸爸醒來嘍!我要去告訴媽媽!」
降谷仁?怎麼回事?我什麼時候當爸爸了?他懷著滿月復的疑問,眉頭緊皺,凝視這個叫降谷仁的小子。「你媽媽是誰?」
「彩!有棲川彩!」小孩玩起他的臉,「爸爸終于醒來啦,可以和我玩嘍!」
降谷仁的回答好似一道閃電從降谷一的頭腦中閃過,這個小子竟然說彩是他的媽媽!她什麼時候有的孩子?
才睡一覺而已,怎麼就變出一個孩子來?而且長得和他那麼像!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只不過是睡了一個覺而已,怎麼變出這麼多花樣?
此時門開了。
「媽媽!爸爸……」看到媽媽回來,降谷仁樂開懷,他要把爸爸醒來的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小仁,不許消遣你爸爸!」有棲川彩打斷兒子的話,看都沒看的放下手中的書包,月兌下外套,根本沒有注意到房間內的變化。
「媽媽,我沒有!」他嘟起小嘴,被媽媽冤枉了,好委屈。「媽媽,我想說爸爸他醒來了……」
听到兒子的話,有棲川彩心頭一怔,停止手中的動作,「你說什麼?」
「爸爸……」
「有棲川彩,妳說妳什麼時候背著我去生的孩子?」忍耐了好久,降谷一終于開口了,當他看到心愛的她出現在視線之中時,激動之情充斥全身。為什麼感覺很久很久都沒見到她?雖然在夢中她的身影時常出現,但她現在的樣子和夢中不太一樣。雖然都是一樣的漂亮,但現在她看起來已沒有生氣,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味道。
降谷一的聲音就在這安安靜靜的病房中繚繞,有棲川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狂跳不止,好似要從身體里跳出來一樣,費力的咽下一口唾液,慢慢的說︰「小仁,你不可以學你爸爸說話!不許消遺我!」
「我沒有……」降谷仁再次嘟起小嘴,今天媽媽為什麼總是冤枉我!
「有棲川彩!」降谷一大喊,「妳給我解釋清楚!這小子是哪里來的?」他非常擔心這個問題,雖然這小子看起來和他一模一樣,但是……他不敢想。
有棲川彩這次真真切切听到他的聲音,沒錯,就是他的聲音!她的腳彷佛生了根,立在原地無法動彈,腦中好似變成真空,完全沒了思考。
他醒來了,他醒來了,他終于醒來了!
「喂,女人,不許哭!我在問妳話!回答我,這小子是誰的?」他費力坐起身,身體好似百年沒有活動過一樣,沉重得要命。
「是蓮見的!」她大喊出滿腔的委屈,睜著眼楮說瞎話,心中確定一個想法,她要報復他一下!誰讓他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五年都不理睬她!
「胡扯!他明明和我長得一樣!好好告訴我,這小子是誰的?」听到她的話,他眉頭緊縮,繃起臉來。這女人怎麼這樣,他剛剛醒來就讓他喝一大壇子醋!
看到他因為她的報復而不耐煩,她心中也小有一番成就感。
「降谷一,你這個混蛋!為什麼睡這麼久才醒來?」她撲進他的懷里,緊緊抱住他,單薄的肩膀因哭泣而顫抖,這五年來所忍受的委屈與辛苦全部化為淚水,在臉上奔流不止。
攬著大哭不止的她,心疼的撫著她的背、揉著她的肩,他隱約明白了整件事情,端起她滿是淚的臉,不忍心看她再這樣哭下去,輕輕吻去她的淚水。
「彩,對不起,讓妳擔心了,對不起……」
他又何嘗不想她、念她呢?最後一次見她,還是那次的生離死別,那時,他真的害陷再也見不到她,努力支撐自己沉重的眼皮再多看看她,把她的樣子深深烙在腦海中,他要永遠記得她。
有棲川彩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能拼命的搖頭,死死的抱著他。五年前,她放棄了學業,一心一意要把孩子安全的生下來,她要傾注所有的愛給他們的孩子。
孩子出生後,她經過半年的調整,恢復了精神,重新走進校園並考取早稻田大學,之所以做出如此決定,不僅為了自己更是為了孩子。
在過去的五年之中,每當看到安靜沉睡的降谷一,她都有說不出的辛酸與無奈,她不知他何時才能醒來;可是看到兒子一天天健康的長大,她的欣然與寬慰就增加一分。
很多次,兒子問她爸爸何時才能醒來,她都忍住邦心的疼痛告訴兒子,只要他們都愛著爸爸,那麼他就快醒來了,就快了……其實,連她自己都無法確定要等到什麼時候。
不過,現在所有的辛苦都有代價了,他們迎來了曙光,所有的一切都好了。
「媽媽,妳好羞哦,這麼大了還哭!不要賴在爸爸懷里啦!爸爸,你也抱抱我嘛,我也很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