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吧!」他抱胸,大概已猜出一二。
「趙先生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吧?」
「目前還沒有犯法過。」他已經從「該死的家伙」提升到「先生」,不錯的進步。
「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呃……我知道有商人本奸一說,如果沒有多少獲利的事,做之前還是會考慮考慮。」
「現在正有一件十萬火急的事在你面前,你願不願意協助我?」她的眼楮睜得圓圓的,其中蘊含的渴切幾乎讓人無法拒絕,也完全沒注意到他剛才的「奸商」理論。
「報酬呢?」
「如果成功破案,我會和上司建議頒發榮譽市民給你。」這可是許多同事們的心願呢!
「虛榮並有沒有實際利益,記住我是商人。」
甄珍一臉茫然。
對她來說,榮譽比愛情更重要,而比榮譽更重要的只有自由,除此之外,沒有東西值得她汲汲營營追求。
「那……你想要什麼?」她問得小心翼翼,似乎被拒絕,那顆心就會像水晶般破碎。
這個男人婆竟然也有如此楚楚動人的表情,趙凌揚感到新奇。捉弄她的念頭一起,他慢悠悠地說道︰「要,你……」
「你說什麼?」甄珍馬上臉色大變。「我很認真,你別開玩笑了!」
「我想要你——遵守諾言,當我的保鑣,有問題嗎?」他帶著奇怪與質詢的語調,似乎很委屈的樣子。
小口微張,冷風灌入,甄珍連舌尖都忍不住抽搐起來——她被耍了!
懊死,自己會錯意了,而他優雅的微笑簡直欠扁到極點,怎麼會有這麼惡質的家伙!
「如果讓甄警官為難,我不會勉強你的。」他最講紳士風度了。
「有屁快放,我最討厭別人拐彎抹角!」
「架子端得這麼高?」趙凌揚嘖嘖稱奇,他其實想用「蠻橫」,這丫頭霸道的性子倒是沒變多少。
「那,趙先生除了這個要求以外,沒有別的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甄珍權衡再三,終于擺出自認為很諂媚的表情。
看她一向除了凶悍就鮮有柔情的臉蛋,竭力裝出低眉斂目的樣子,趙凌揚終于沒有風度的輕笑出聲,順便身手敏捷地躲過拖把棍的攻擊。
「和你談判的人一定會崩潰!」
「目前為止只有你。」他隱藏的惡作劇因子踫上她,就好像起了劇烈的化學反應,不斷叫囂著釋放。
看她凶狠、看她抓狂、看她被氣到發飆,對他來說都很珍貴,總好過看她用淡漠武裝自己,用失憶遺忘曾經。
他不知道分開後的日子里她經歷過什麼事、遇到什麼人,可是,他確信她將自己固執地封閉在一個自認安全的世界里,保護自己不再受傷,連帶過去的記憶也一並抹去。
甄珍很想拎著水桶拖把就離開,可是想到目前毫無頭緒的任務,就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氣沖沖盯著這個漫不經心、一味拿自己取笑的家伙。
「回歸正題,你想請我幫什麼忙?」他凝視她,情緒藏在鏡片後。
甄珍做個深呼吸,平復情緒,提到工作,神情就與平時截然不同。「你既然是評審,應該有點……權力吧?」
「你想贏?」
「你瞎說什麼!」她正要開罵,想起自己在工作,只能硬生生壓下羞怒。「我們安排了一位線人在里面,是以參賽佳麗的身分混入。你幫忙讓她多進幾輪,如果條件出色最好能拿名次,這樣一定可以獲得很多內幕。」
雖然目前她和線人還沒有聯絡上,可是頭兒不會騙她,更何況這關系到警局的聲譽。
「如果……她像東施怎麼辦?」趙凌揚問得很無辜。
「東施放到現在也變成美女了!你不要給我岔開話題!」她再次提醒自己不要抓狂。
「如果佳麗素質實在太差,我們也不會為難你,會另有對策。記得,如果趙先生在當評審期間知道了什麼,要第一時間通知我!案子破了你就是大功臣。」
甄珍覺得自己放誘餌的功力確實不怎麼樣,也很老套,不過以目前的情況,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我冒著被報復追殺的生命危險得罪幕後黑手,你案子破了,光榮升職,怎麼算我都虧本。記住,我是生意人,從來不做虧本買賣。」他似乎根本沒听進去,淡淡回答。
「趙先生,不是每個人做事都要回報。」甄珍縴細有力的手緊緊握住拖把棍,指關節開始泛白。
「說實話,我接下這案子時只是希望那些可憐的女孩子不再受苦,不再因為種種誘惑而邁出錯誤的一步,甚至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沒錯,協助警方辦案是冒著生命危險,可是我保證,只要我活著一天,就會保證你的安全。所以如果案子破了,我答應當你的保鑣,如果你不嫌棄。」
如果答應當保鑣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能換來珍貴的消息,為什麼不做?對她根本沒有損失,損失的應該是他——花錢買「麻煩」。
「成交。」趙凌揚沒有再多說什麼,反常地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走,沒有嬉笑也沒有取笑。
甄珍呆了呆,又開始擔心起來——剛才,自己的語氣似乎太認真了點、又嚴肅了點,可是他為什麼突然……
她沒變,一點也沒變,還是仗義直言的性格,從小就是這樣。除了她,熹然也說過類似的話,只是當時他沒在意,也不會在意。
他的觀念是,做人處事不必有太多同情心,只有徹底執行物競天擇法則,才能生存。
可是,他這種想法在遇到她之後,似乎有了轉變。有東西在心底發酵、生長,更加濃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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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的生活持續了一個上午便宣告終結。甄珍像往常一樣在大理石走廊上拖地,眼簾映入一雙紅色高跟皮鞋。
視線上移動,她看到完美筆直的小腿、騷包的超短裙,男人夢想中的小蠻腰以及呼之欲出的豐滿胸部,再往上是——娜塔莎?!
俄德混血美女嫵媚笑著,對她說了句︰「跟我來。」
甄珍仿佛著魔似的毫不猶豫跟著她走,穿過走廊、進入豪華的客房。
進了房間,她仿佛看到童年時如夢似幻的美景。
翻飛紗簾揉撫過母親艷麗的臉龐,床上鋪著各式華麗的晚禮服。母親隨手挑出一件,在梳妝鏡前比對欣賞。
她不如那些華麗的衣服,因為它們可以緊緊貼在母親身上,感受她的溫度;而自己,是被漠視的,被排斥在母親的世界之外。只因為母親不愛父親,所以連她也一起憎惡。
沒有芭比女圭女圭之類的玩具、沒有華麗鮮艷的公主裙裝,沒有五彩繽紛呈的發飾緞帶……
這些渴望她深深埋在心里,做一個看似無欲無求的人。
因為得不到,所以學會用不在乎掩飾渴望,用無動于衷掩蓋心潮洶涌;將自己武裝成刀槍不入的小刺蝟,在別人羨慕又懼怕的眼神中成為「正義」的代言人。
刻意忘卻的場景支離破碎卻頑強地閃過腦海,頭越來越痛,她想吃藥,卻絕望地發現把藥忘在家里。
「你怎麼了?」娜塔莎關切詢問。甄珍的反映出乎她意料,不是驚艷,也不是不屑。
「沒什麼,你找我有事?」甄珍白著臉問。
「我就是線人。」娜塔莎看她的臉色開始轉紅,心里微笑,不給她驚訝的時間繼續說道︰「原本我打算安插幾個參選佳麗和警方合作,可是後來考慮到大家都是手無縛雞之力又沒經驗的女孩子,很危險,我不能拿她們的安危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