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個家伙從小就老愛欺負身為鄰居的她,大有前科啊,哪會安好心設計她思慕很久的人來做她的舞伴呢……想到這里,她納悶地停了下來,索性走到無人的角落里,鼓著腮幫靠柱發起呆來。
猛地,一個懷表出現在她的面前。
意外地轉過頭去,看到柱後探出的手。
指頭是修長漂亮的,而那滴答滴答的聲音自懷表里傳出來,明明處于嘈雜的大禮堂,那聲音卻意外的清晰。
清晰得,一如她那漸漸配合懷表的心跳聲。
莫非蘇向晚那女人真安排了她所思慕的人當她的舞伴?
突然,心里緊張得不得了。
就在這時,那人的手皓腕一翻,懷表像變魔術一般不見了,她不禁眨眼,手臂卻被猛地一拉,下一秒,被帶到了舞池去。
在肌膚相觸的一剎,所有神經末梢都痙攣了起來。
僵硬的五指,被那修長的指頭給分開,然後輕輕地交握著,而他的另一個手,帶著她的手攀爬到自己的肩膀上,接著,就當她瞪圓了眼時,他的大手放在她的腰間,帶領著她,在舞池的中央旋轉了起來。
華爾茲的旋律,優美而動人。
她像個牽線女圭女圭,為他所帶領,隨著他旁若無人地舞動。
熟悉的感覺涌上了心頭,卻又難以界定到底屬于記憶中的哪一格,在眩暈的藍色燈光底下望著那雙銳利的眸子,看著看著,她猛地掙開了他。
相信,已經沒有任何辭藻可以形容她此刻的反胃感覺。
然而,與她對峙般站著的那個「懷表先生」,卻在她退開的下一秒大手一攬,重新把她帶入了華爾茲的世界。
只是,那看過來的眼神,比起方才更顯銳利,而且,還抹上了冷。
為什麼這個人會在這里?
「想逃?難道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在這里?」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被厭惡的人所踫觸,實在是惡心得不得了,她連忙變了聲線,想蒙混過去。
「何臨觴,你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嗎?」
丙然……
是賀劍!
第3章
沒有什麼,比發現與自己共舞的人竟然是自己急于報復的人來得惡心了。
單是听著對方的聲音,臨子就想要把早上吃下的吐出來。
不過對于賀劍而言,似乎與她共舞也非好事,只見在眼罩底下的眼楮半眯著,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並且在每一個旋轉里,都急切地去尋找什麼。
謗本,沒有把她放在眼里。
崩計,他早就忘記了方才自己正對她說話了吧?
想到這里,心里格外的忿忿不平。
腳上猛然一疼,他意外地瞪過來,並沒有錯過她唇上偷笑的弧度。
「何臨觴,你……」
「抱歉抱歉,賀律師,我舞藝不精……哎呀,抱歉,又踩到你了?」
對面,回應她的是突然變得洋洋得意的目光。臨子正錯愕著,不料輕放在他手腕上的手腕猛地被一拉,她尚來不及反應,就被他強迫著旋轉了起來。
一個圈。
兩個圈。
三個圈……
每一次的暈頭轉向里,總能看到他毫不掩飾的惡作劇眼神!
她一咬牙,在不知道第幾個旋轉里猛地搶回了主導權,在他尚未反應過來前,猛地旋進了他的懷里,並趁機狠狠地用手肘撞了他的雞心一下,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借著他吃痛的力度旋身出去。
舞動的素白色裙擺與香檳色飛紗,隨著美妙的旋律翩然出好看的弧度,卷曲的假發的發尾也隨著這突然的節奏飛起,幾乎是盡在預料之中地,抽向賀劍的臉。
可臨子尚來不及為自己的小小報復喝彩,交握的手就被他狠狠地扯了回去!
低叫一聲,她被他攔腰抱起,飛旋錯落的視線里頭,她為功敗垂成不甘心地瞪過去,而他的目光里,除了更加使人生厭的惡作劇,還有惡心的洋洋得意!
然而,更叫她生氣的,絕對不是被他猛地摟入懷里,強迫著她配合他做出不管是臉還是上本身都幾乎緊密貼在一起的……仰腰踢腳的舞姿!而是……而是音樂終了時,四周突然響起的刺耳掌聲!
但……
但這也許尚不算最過分的!
最過分的是,這家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勁,像是尋仇而來一般,在拉她起來時,居然猛地又摟住她的腰,一個旋轉,在別人看不清楚的曖昧角度里俯下臉來!
氣息,是無比的貼近。
因為討厭他那灼熱的呼吸噴到臉上,她努力地往後仰,可他卻如強力膠布似的依然貼近過來!那曖昧的貼近里,只听他突然惡劣地道︰「認輸沒?」
她憤怒地瞪向他。
然而,他卻不給她還擊的機會,利落地抽了身,牽了她的手,如高貴的貴族一般領著自己的舞伴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走下舞池!
四周目光如火。
她既羞又惱,臉紅得不成話,只好負氣地低下頭去,孰料在旁人看來,更顯欲蓋彌張。
很快地,被他帶到了不怎麼顯眼的角落里。
自然,要吵或要摔開他的手離開,隨時都可以,可是,她卻在這個時候靜下了心來。
因為——為了報仇,為了尋找他的犯罪記錄,她花了那麼多的心思,甚至辭掉了自己喜歡的工作,一心只為了接近他,甚至連那種形同出氣筒的打雜工作都忍了下來,現在一切尚無眉目,難道她要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
還有,賀劍對于她這個人了解得並不深,自然也不會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如果現在跟他鬧翻了,根本沒有好處!
想逃?難道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在這里?
驀然回想起他方才在舞池里所說的話,她不禁心里一驚,那語調,像是有所發現一般,是她安裝在他座機電話里的竊听器被發現了,還是偷藏在某個角落里的微型攝像頭?然而不管是哪一樣被發現了,後果同樣的麻煩,問題是,這人老是愛把話開了頭卻不接下去,像是無心地隨意說起,反倒叫人更在意!
可是,盤算在口邊的一切試探,卻因為看到他唇角上那淺淺淡淡的笑意而哽咽在那——根本無法明了這人又在盤算著什麼,再看他的目光,眼里可半點溫度都沒有,分明又換上了方才那抹惱人的心不在焉。
說實在,真不明白賀劍為什麼要出席這麼無聊的校友會!
明明,是個每一步都深謀遠慮的爛人!
她才不相信他會有什麼同窗之誼!如果有,與他一同長大的志又何故入獄慘死?!
所以,想來想去,賀劍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
「賀律師,你約人了?事務所接了新的委托?」
眼前線條剛硬的側臉像是頓了頓,但是,他並不如她所料般地開口回答什麼,也因為這樣,才更符合他目中無人恃才傲物的爛性格。
不過,就在她醞釀著如何引得他注意力的話題時,感覺他不經意地握緊了她的手,下一秒,以似見到鬼般的視線瞪著兩人依然交握的手,立即飛快地甩開。
她因為那飛甩的力度微微觸眉,沉默地低頭揉著自己被甩得老痛的手腕,卻因為這樣錯過了他眼里飛閃而過的什麼。
再抬頭時,賀劍早已經恢復到不管是毛孔還是細胞都惹她生厭的神情。
「沒事就趕快離開這里。」
看他邊說邊隨意抽出胸前的白色方帕擦拭著手,她雙眼暴瞪,惱得幾乎冒火——她都還沒有嫌他骯髒,他倒防她如防細菌了!
這算啥跟啥啊?!
「先生,這是T大的校友會。」
筆意挑明地點場合,化惱怒為沉默,她索性雙手抱胸,懶得再看他一眼,以身體語言去拒絕他無理的命令。
「如果明天到事務所時不想看到解雇通知書,你,給我立刻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