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霈林海慌慌張張從未全斷的牆內爬出來,跑到樓厲凡身邊,剛伸出手,又立刻縮回去,好像很怕踫到他。
「厲……厲凡,你怎麼樣?」
樓厲凡的血還沒有嘔完,沒時間回答。
雲中榭看看樓厲凡滿是鮮血的臉和手,忽然眉頭一皺,好像想起了什麼,向樓厲凡的後背伸出了手去。霈林海一把將雙手隔擋在了他們面前。
「不要接近他!雲中榭你這個混蛋!居然用我的力量去攻擊他——咦?」話說到一半才遲鈍地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兩個不同發色的「雲中榭」,霈林海伸出的手僵住了,「呃……我是說雲中榭,你們誰是……?」
淡藍發色的雲中榭嘆息一聲,站在花鬼前面將霈林海的手撥開。
「你再這樣,你的朋友就真的要吐血吐死了。」
「喂!你別踫他——我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誰知道你會不會又強奪他的力量!」
「我沒有強奪之力。」雲中榭說。
「……啊?」
「雲中榭,」花鬼說︰「你想對他干什麼?」
「不是壞事。」雲中榭回答。
霈林海還想反抗,花鬼卻一伸手,他就像面前出現了一面看不見的牆壁一樣,居然一步也不得前行。
雲中榭蹲體,將手放在樓厲凡的背上,淡藍色光霧從他的全身凝聚至右手部位,送入樓厲凡體內。
在光霧的圍繞流動之下,樓厲凡嘔了幾口鮮血之後就不再吐了,只是有些干咳,喘息著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雲中榭收回右手,樓厲凡擦去嘴角的血痕,慢慢站了起來。
罷才他又忘記了霈林海的力量只對自己有反應的事,在大肆揍他時不小心打到他的穴位,便被比之前更強的力量撞了出來。
那一撞可不輕,他瞬間被炸出了校醫室,現在是頭暈眼花、耳朵嗡嗡直響,再加上嘔血不斷,他沒時間去管自己身邊到底有誰在。當有人把手放在他的背心為他治療的時候,他也只以為那是校醫,卻沒想到治好後一抬頭,看到的臉卻讓他吃了一驚。
「雲中……榭?」
雲中榭微微一笑︰「在靈體監獄里的時候,謝謝你為我傳遞信息。」
樓厲凡愣了一下,眼前閃過那個被黑龍束縛的人。
「原來你就是那個監獄里的——」樓霈二人同時指向海荊樹,卻再次愣住。
擁有巨大樹冠和無數花簇的海荊樹已經不見,剩下的只有一棵看起來被燒焦了很久的樹樁,原本被擠得滿滿的空間,在此時看來異常寂寥。
「其實前幾年,這棵海荊樹就被雷劈死了,」雲中榭說︰「只是因為我還不能離開,所以一直用自己的力量維持它剩下的生命,現在我離開了,它自然就變回原來的樣子。」
樓厲凡和霈林海現在知道他們為什麼覺得好像見過他了。雖然當時他的面容因為監獄封印的關系而模糊不清,但他們畢竟還是看到了一些——原來,他的容貌和轉校的新生一模一樣!可惜他們當時只是覺得熟悉,卻沒想起那個轉校新生。
「你們兩個……是兄弟?」雲中榭笑笑,低頭。
花鬼開口,聲音慢慢地從他口中發出︰「……算……是吧。」
他們當然不是兄弟,可是雲中榭用的是花鬼的力量,維持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外貌,而花鬼在用雲中榭的外殼維持靈體的力量,因此他們兩個多多少少也算沾了一些關系。
雲中榭一愣。
遠遠觀望的校醫一揮手,管理員拜特半透明的身影浮現在他的面前。
「知道了吧?」
「……嗯。」
「和他父母聯絡一下。」
「知道了。」
「……怎麼還不走?」
「你為什麼要幫雲中榭?」管理員問。
校醫的眼楮微微眯了一下,「我沒有要幫雲中榭,只是花鬼三十年前在這個學校里,吃掉我近千學生能力的事情讓我很惱火,你明白?」
避理員聳了聳肩︰「不明白,我看我們之間應該再多了解一點才對。」
「我們是不同的人格,到死也不會互相理解的,快去吧,拜托你了。」
***
「嗯。」帕烏麗娜離開窗口,走到海深藍的辦公桌邊,一抬坐了上去,一對美腿在裙子下面前後微微搖晃。
海深藍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用研究的目光看著她。
「喂……麗娜。」
「嗯?」
「你為什麼要打傷花鬼?他已經很可憐了,被你未婚夫騙,又被你無緣無故打傷……」
「誰說我是無緣無故的?那個叫沐風的靈體獵人設下的禁止結界太厲害,不打傷他怎麼讓他月兌離結界?再等三十年讓他自己月兌離嗎?」
「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你只是想報復而已吧?」
「……沒有那回事。」不算斬釘截鐵的回答。
謗據靈體遷移法,花鬼既然救出雲中榭,那麼雲中榭就恢復了自由之身,不必繼續剩下的懲罰。
不過,雲中榭恢復自由之身,不表示花鬼也能一起恢復。他六十年的刑期是由于強奪他人能力所致,和靈體遷移無關,因此必須在拜特學院中,接受他後三十年的刑期。不過對其他學生來說,他還是那個不用上課的奇怪轉校新生,沒有人知道他帶罪的身分。
雲中榭三十年前被監禁的時候,正在這個學院中上研究生的課程,被監禁之後課程自然就停止了,為了繼續學業,他向學校提出申請,要求繼續自己學生的身分,在帕烏麗娜的幫助下,他很快獲得了批準。
之後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得到了契約看守許可,獲準看守花鬼,並與花鬼共用一間宿舍。
得到契約看守許可後,只要他在身邊,花鬼身上的二級言字契約便可以得到暫時性的解除,算是打開花鬼束縛的一把替代鑰匙。可是對于這一點,花鬼是怎麼想的就沒人知道了,不過必定是很不甘心的吧。
看起來似乎會發展得很大的事件解決了——當然,解決得不那麼輕松,而且還有點後遺癥(主要指霈林海和樓厲凡而言)。不過不管怎樣,那位轉校新生應該不會再對他同一宿舍的人做什麼了,所以天瑾也在身體恢復之後,從校醫室直接回到了自己宿舍。
房間里沒有了那個陰沉的女人,按理說333房間剩下的兩人,應該過得比之前舒心才對。但很可惜,那只是不可能的奢望罷了。
霈林海對樓厲凡的反應變得越來越強烈,剛開始樓厲凡只是會因為踫到他的靈能穴位而被彈出去,現在已經逐漸發展到,樓厲凡走到他身體周圍一公尺內,就會覺得身體刺痛,半公尺之內馬上被彈飛。
包何況從霈林海身上泄漏出來的,似乎是強力的魔氣,讓樓厲凡煩躁不已——可除了他之外卻沒人發現這一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到底用了什麼鬼辦法!是不想特訓是吧!」樓厲凡怒吼,外加射出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緊貼著霈林海的頭頂插入他身後的牆內,霈林海滿頭冷汗地貼著牆壁,慢慢滑到了牆根。看來連水果刀都不受他力量的影響,那樓厲凡是怎麼回事?
「不……我不知道啊……」他已經快哭出來了。他能有什麼鬼辦法?他敢有什麼鬼辦法?樓厲凡雖然不能踫他,但想殺死他還是很簡單的——比如用這一手飛刀。
不過痛苦的不只是樓厲凡而已,霈林海也逐漸開始感到體內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波動,他努力壓制卻沒有效果,只能任由它在自己體內亂竄。
之前原本認為是強奪之力導致的頭痛,但似乎不那麼簡單,在能量自行補充回去後,他的頭依然很疼,疼得發脹,就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里左沖右撞想沖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