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仍然潛伏在許文生身邊的陳助理,還悄悄地發了MSN過來,警告他們萬事小心。雖然如此,但當看著滿屋子精神抖擻的便衣警員走來走去,她只覺得胸口郁結難舒。
「熙康,忍耐一下就好。」
賀劍的心情也不怎麼的好。
這些便衣警員,美其名曰是來保護他們的,但誰知道會不會是她的父親透過那仿佛無堅不摧的人脈關系,特意調動過來監視他們的呢?
「黃檢察官,陪同您出去的伙計來了。」
說實在的,如非必要她也不想外出,可惜身為一名孕婦,小產的危險期才過,又突然面臨那麼多的精神壓力,不去做產前檢查怎麼可以?看了看正在瞪著窗外失神的賀劍,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有打攪他,在兩名便衣警員的陪同下離開。
可是,怎麼也沒有料到,她才坐到車上,那兩名便衣警員便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轉過頭來,「大小姐。」
這稱呼!
她不動聲色地迎視著那人的目光。
「老爺想要見你。」
丙然,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啪!」
就當走到父親的面前的一剎,父親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她沒有躲,只是干脆地承受了。
「你這個逆女,你以為你昨天在做什麼?居然聯合那種不成氣候的外人算計自己的父親!我們黃家的臉都讓你丟光了!」
听著那嚴厲的訓斥,她低垂著眼簾,不禁回想起在法庭上對父親進行盤問時兩人的針鋒相對,再抬眼,望著父親,她一直一直地望著,直到父親變得意外稀疏的白眉皺了皺,她才失聲笑道︰「父親,你老了。」
不過才數年不見,當年猶是半黑的發已經全白了去。
這回,向她舉起的是拐杖。
她一愣,躲了開去,而撲空的拐杖,在地上重重地敲了幾下,父親雙目怒極,圓瞪著,卻又分明寫滿了意外。
也是,從小就順從的她,何時違背過父親了?
但想起過去,只覺得可笑,「父親,你不能打我。」
「我高興的話,把你打瘸了也行!」
她沒有再哼半聲,這個時候,父親氣得顫抖的手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拐杖,無比氣憤地說道︰「那個混小子到底給你灌了多少迷藥,你居然為了他給我躲了整整兩年,現在還為了他把自己的親生父親告上法庭,我養你教你那麼多年,難道就養出了個比豬還愚蠢的女兒嗎!」
原來,連父親也誤會了她與賀劍之間的關系。
「隨我來!」說罷,也不顧她,父親撐著拐杖就往螺旋梯走去。
從後面看著父親的背影,那即使依賴了拐杖還是不穩的步伐,只覺得格外格外的難過。
以往,她都不敢直視父親的眼楮,老覺得父親是高高在上的,無人可比的,可如今,父親在她的眼里也不過是個已老之人,並且是,空有支配卻缺乏親情的老人。
心不在焉地跟在父親的身後,只見父親停在書房門前。
看過來的目光,盡是對她的挑剔與不滿,「你的許Uncle就在里面,等下進去一定要好好賠罪,別再給我丟臉。」說罷,也不看她便把門推開。
天知道父親哪來的篤定,認定了她必然順從就如以往?
走進書房,許文生就攤坐在古色古香的紅木凳上,一雙充滿了算計的眼,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給許Uncle奉茶認錯!」
她看了父親數眼,默默地照做。
然後,被指定坐在父親的身邊,陪襯品似的,听著父親與許文生之間那無聊又虛偽的對話。
直到——
「女大不中留,好,既然文生你這般有誠意,就讓他們的婚事盡快辦了吧。」
她愣住,終于知道父親半強迫她過來的目的了。
「說的是說的是,總比老是被那些無聊的媒體把你的寶貝跟那不長眼的混小子扯到一塊的好。以後……我們就是親上加親了。」
許文生說罷,對一直站在身後的保鏢吩咐︰「把少爺叫進來。」
說罷,又轉向她,一副和藹可親的惡心表情,「熙康,我的寶貝兒子你一點都不陌生了,我保證他一定會好好疼你的。」
然後,在這個讓人一再失望的場合里,某人出現在眼前。
她,意外地站起來,瞪著同樣意外地看著她的人。
「來,熙康,讓許Uncle再一次給你重新介紹——許雲希,我失散多年一直流落在外的兒子。」
兒子。
她失神地看著沉默地站在眼前的希。
原來,使得心底一直不安的預感,就是這個……
第9章(1)
有一種狀況,外界失去了你的音信,無法與你取得聯系,這叫失蹤。
有一種狀況,外界會透過第三者知道你在哪里但無法與你直接取得聯系,並且你會被人嚴密看管,這叫綁票或軟禁。
這兩者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于,對于黃熙康而言,第一種情況發生在兩年前,另一種是現在進行時。
而且,很明顯地,有兩個人會反對她的看法——她的父親以及那個笑容很讓人噩夢的許文生。
「熙康跟我們雲希也數年不見了,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在婚禮前好好相處一陣吧。」
醉翁之意不在酒。
「對了,我有一幢別墅是打算送給雲希新婚的,婚禮前,你們小兩口就在那里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吧。」
反無論如何,她在非自願的情況下,被許文生帶走了。
以蒙著眼的方式帶她前往,美其名曰是要給她一個驚喜,再笨的人都知道,不過是防止她有機會逃跑罷了。
視力被奪去後,似乎其他感官的能力就會變強。
待所有人都走了,安靜的空間里,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另一個人的氣息,不過,那個人只是待在一個距離她很遠的角落里,不聲不語的,也不過來給她摘掉臉上的布條。
說實在,沒想過會在案子結束以前就再見到他,更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
但無來由地,多了個身份的他非但不讓她感覺陌生或害怕,反倒讓她有種終于可以松一口氣的感覺。
這時,腳步聲響起。
她抬起小臉,感覺到停頓在自己面前的他。
本以為他是要摘掉她眼前的布條,誰料他卻遲遲沒有行動,半晌,听他說道︰「為什麼賀劍會讓你落入你父親的手里?」
黑暗里,內心仿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心里也仿似听到了跟耳朵听到的不一樣的言語——在此之前,她不知道這種酸溜溜的語調代表了什麼,不過,現在細想,應該就是「吃醋」吧?想到這里,她微微地詫異著,然後,感受著自己微快的心跳回答︰「希,剛剛你一直不說話,也不反對他們的安排,是因為你打算在只剩下我們的時候放我回去嗎?」
「不是。」
回答得真快。
她心里暗笑,才奇怪著為什麼希對于那突然而來的婚事如此順從,還表現出一副不在乎她的面孔,完全不像她所認識的他,原來……他已經考慮得那麼遠了。
「你一定是認為,先順從了他們降低他們的戒心,然後才能讓我安全地離開吧?」
畢竟,她可是有身孕的人。
才想到這里,卻听到腳步聲走遠,然後,听到了摔門的聲音。
心里詫異,她拉下綁著眼楮的布條,瞪著關得緊緊的門,只听門鎖那一直發出金屬轉動的聲音,像極了——有人在外面進行反鎖!
大驚。
她連忙沖過去,想要拉開門,卻發現門柄已經被鎖了個死緊。
「希!你為什麼鎖住我?希?!」
沒有再听到腳步聲響起,希絕對就在門的另一邊!
她一邊喊著一邊用力地拍門,可是,無論怎樣,希就是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