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楓比以前更加可怕。他幽藍的卷發仿佛掛滿冰霜,眼瞳冰冷陰厲,渾身上下的冰寒之氣令人窒息。在他回到烈火山莊的第一天,裔浪就神秘地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戰楓執掌下的烈火山莊勢力迅速復蘇,與江南霹靂門一北一南互相對峙。
江湖,沒有永遠的平靜啊。
竹屋升起裊裊炊煙。
有輕輕的笑語從里面傳出來。
玉自寒微笑著坐在輪椅中,望著灶台前忙活的如歌。
她的額頭滿是汗珠,臉頰紅撲撲,陽光照在她稍許凌亂的發梢,有種金色透明的美麗。她吐吐舌頭,轉身看他︰「你餓不餓?馬上就好了啊,再等一下!」
他笑著搖頭︰「不餓。」說著,他對她招手,讓她來到自己身邊。如歌在他膝邊蹲下,仰起頭,關切地問︰「怎樣?是身子不舒服嗎?」
那日山谷一戰,待她醒來後發現雪已消失不見,地上只余一件雪白的衣裳。她原本想隨雪而去,但是輪椅中失去了武功、沒有了視力听力聲音和雙腿的玉自寒使她最終留了下來。
玉自寒當時病得極重。
有無數次,她以為他再也堅持不到第二天。
然而,漸漸地,他卻好轉了起來。並且,他的眼楮、耳朵和聲音都奇跡般地恢復了。
應該是奇跡吧,如歌感恩地想。
玉自寒掏出一方絹帕,淡笑著擦去她額頭的汗珠︰「不要太累。早飯就算不吃也沒關系的。」
如歌瞪他︰「亂講!怎麼可以不吃飯!真是不知道愛惜自己身子的人!」
他輕咳一聲,微笑。
「還笑!待會兒要罰你!」她惡狠狠地瞪他。
「好。」
「罰你吃四個燒餅!」
「好。」
她想一想︰「罰你跟我一起做燒餅!」
「好。」
這麼容易就答應?不好玩。「罰你唱歌給我听!」
「……好。」
玉自寒苦笑,他唱歌很難听的。如歌拍手大笑,就是嘛,看他為難的樣子才有趣啊。
听到竹屋里歡樂的笑聲。
黃琮不由得也微笑了。
玄璜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低聲說︰「回去吧,不要打擾他們。」
熱騰騰的燒餅出爐了!
如歌深吸一口燒餅的香氣,得意地笑︰「我做的燒餅可是天下無雙哦,又香又酥,師兄你好久都沒有嘗到了呢。」
玉自寒溫柔地笑︰「果然好香。」
「是吧,呵呵,」她放一只燒餅到他手中,「快趁熱吃啊。」
他低頭打量燒餅︰
「不過,只是燒餅的話像是少了點什麼。」
「咦?」她一頭霧水。
他從懷里掏出一樣朱紅的東西,捏在手指,輕輕勾描幾筆。金黃的燒餅,淡紅的霧中美人。美人如月,美人如雪,姿態嫵媚,神情卻端莊。映著金黃的底色,簡潔優美,使人忍不住看了又看。
他唇邊的笑容輕靈優美︰
「丫頭,這樣燒餅才漂亮嘛。」
如歌驚疑地瞪住他︰
「你——究竟是誰?!」
後記
有人說我是後娘,是心狠手辣的人,以折磨小說中的男主角們為樂趣。哈哈,大笑,看到了嗎,我畢竟還是「親娘」啊,誰都不忍心傷害。
嘆……
很多人都說,烈火如歌是個悲劇,必須是悲劇,只能是悲劇,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應當是個大悲劇。
對這個「悲劇」的問題,我想了很長很長時間。
或許悲劇美更能打動人心,或許從邏輯和性格的角度來講,悲劇也更合適更完美。
可是——
我是一個堅決痛恨和排斥悲劇的人,嘿嘿。就是這個原因,有了這樣的結局。
寫文,是為了幸福和快樂。
傍她們最多的愛,最多的幸福,這些幸福和愛可能是很虛幻的,但仍舊是美麗的啊。
雪的身體消散了,他化成千萬片光芒,飛入玉自寒的體內。不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嗎?她愛的是玉自寒嗎?那麼,就讓他變成玉自寒的眼楮、耳朵、聲音甚或是雙腿好了。
不要問這樣做是否道德。
不要問以後他們會如何相處。
在我看來,這是最完美的最幸福的,這樣,也就足夠了。
戰楓其實是應該死掉的。
從一開始寫,就打定主意要讓他死。戰楓的悲劇是整篇烈火如歌的線索,他的命運決定了全文的基調。戰楓很笨對不對?可能,說他笨也不完全合適。只能說是天命吧,所以送他一把天命刀。
想讓他為了如歌而死。
但是不可以,如歌不會看著戰楓死去的,那是她虧欠他的。
也想過讓他落崖,留一個懸念。呵呵,留意到婚宴山谷中那個懸崖了嗎?本來是為戰楓準備的。
但是也不可以,那樣太滑稽可笑了。:P
所以,戰楓最終也活了下來。成魔後的戰楓,以後的道路就讓他自己走吧。
暗夜羅……
寫到最後,一直猶豫如歌冒充暗夜冥的做法是否合適,太不光明磊落了。應該如歌、雪、戰楓、玉自寒聯手大戰暗夜羅三百回合,山巔之上你死我活才理所當然吧。不過,我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暗夜羅為什麼要給他們決戰的機會,如歌他們也沒有那樣的實力。
敵人的弱點。
很不光明磊落的手段,你會不會去用呢?
我替如歌選擇的是——
會。
最後,說一說雪。
雪應該是徹底的悲劇的,這一點,一開始我是非常堅決的。然而,同以往一樣,很不幸的,我喜歡上了雪。汗∼∼∼
但是,我依然堅持雪的悲劇。
直到春天的一場桃花雪。那時我走在路上,忽然想,會不會我筆下的人物在哪個奇異的空間存在著呢?如果把他們寫出來,他們是不是就在那個空間真正地開始生活了呢?呵呵,這個想法真是好笑。
然後我就想,如果真有「雪」,他會恨我嗎?
這一想——
卻真的下起了雪。
已經是三月底的天,竟然下了鵝毛般的雪。生平第一次在溫暖的春天看到如此大的雪啊。
我驚呆在路上,望著雪花發怔。
雪花冰涼冰涼的,打在我的臉上,我知道,這只是一個巧合,但是就是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間徹底軟了。
我想,我不是一個適合寫文的人。
永遠在動搖,永遠在猶豫,沒有嚴謹的結構和犀利的文筆,每部小說都留下了很多遺憾。
但是,快樂也是很多的。
如果在帶給我自己快樂的同時,也可以給你快樂,那麼,就更開心了。
︰)
曉溪
2004年9月7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