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她漸漸憂愁,趴在他的膝頭長久也不說話。
他不曉得該怎樣安慰她。
因為她的幸福和悲傷,並不是因為他。
沉睡中,玉自寒的嘴唇輕輕在動。
仔細去看,可以知道那是無聲的——
「如歌」。
秋日的午後.
玉自寒慢慢醒過來,眼楮睜開,卻依然象在夢中。
他看見了如歌。
她紅衣鮮艷,趴他膝上,支住下巴,對他眨眨眼楮,笑著︰
「師兄!」
他搖搖頭。
笑,莫非自己尚在夢里?奇怪,這次的夢如此逼真。
什麼?
師兄居然不理她?!
如歌生氣了,用力搖著玉自寒的膝蓋,大聲道︰
「師兄,人家趕那麼遠的路來看你,你一點也不高興嗎?!不管,我要生氣了!你……你要是還不說歡迎,我……」
玉自寒撫住她的手。
一股溫熱的暖意,在初秋乍涼的午後,自她的手背傳入他的掌心。
如歌驚道︰「咦,你的手怎麼這樣涼?」說著,將他的兩只手拉進她的雙手中,揉搓著,溫暖著。
玉自寒望著她。
她抬起頭,瞪他︰「離開烈火山莊的時候,你不是答應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嗎?為什麼瘦了這麼多!你說話不算啊,還做人家師兄,我都不要相信你了。」
玉自寒微笑︰「你怎麼來了?」
如歌對著他的手掌呵出暖氣,靈動的大眼楮閃了閃,笑道︰
「我想你啊,想你就來了。師兄莫非是不歡迎我?」她拿著師兄給她的雕龍玉佩,很容易就進到了王府。
玉自寒的唇角是滿滿的笑意,他拍拍她的腦袋。
如歌問道︰
「師兄,你最近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啊,一切都還好嗎?」
玉自寒的笑容仿佛清爽的秋風︰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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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山莊。
裔浪道︰「宮中傳來消息,皇上近日龍體欠安,敬陽王與景獻王皆有異動。」
敬陽王和景獻王同為皇後所出,敬陽王在眾皇子中排行第二,景獻王排行第五。兩人均對皇位虎視眈眈,十幾年來一直明爭暗斗,許多臣子與勢力都被攪入其中。
烈明鏡沉吟不語。
裔浪接著道︰「敬陽王與景獻王都曾到訪靜淵王府,游說靜淵王支持自己。」
靜淵王是皇上昔日寵妃玉娘娘獨子,深受皇上關愛,曾有傳言如若不是靜淵王身患殘疾,恐怕皇位都會傳承于他。
烈明鏡道︰「玉兒必是皆未表態。」
「是。」
烈明鏡長嘆道︰「可惜玉兒自幼身殘,又非在宮中長大,對權位之爭不感興趣,辜負了皇上一片苦心。」
當年,皇上將玉自寒送至烈火山莊,實也有為他培養勢力之念;烈明鏡自然也想借助玉自寒,加深在宮中的影響。可惜玉自寒心不在此,他只好轉而支持敬陽王。
裔浪從懷中拿出一封信︰「敬陽王有書函到。」
烈明鏡接過放于案上,不看也曉得,此信必是請他勸說玉自寒站到己方陣營。
裔浪灰色的雙眼略微緊縮,道︰
「戰楓半個時辰前回莊。」
烈明鏡虎軀一震,目中神光四射︰
「他回來了。」
裔浪道︰「戰楓在平安鎮同天下無刀秘密會面兩次,共交談一個半時辰;曹人丘的尸體懸掛斷雷莊三日,謝小風被埋在平安鎮北郊荷花塘內。」
烈明鏡長身而立,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
聲音似從黑夜中傳來︰
「他殺了謝小風?」
「是。」
烈明鏡沉默良久,忽然大笑道︰
「好!好!丙然很象!」
裔浪眼神陰暗,厲聲道︰
「他很危險!」
烈明鏡轉過身,濃密的白發有慈祥的味道,只是臉上的刀疤隱隱閃出寒光︰「浪兒好孩子,我心里明白,你不用擔心。」
裔浪垂首,目中似有激動的火花。
烈明鏡問道︰
「歌兒如今在何處?」
裔浪的情緒又恢復平靜無波︰「小姐在靜淵王府。」
烈明鏡振眉。
然後仰天嘆道︰
「也好!……只是可惜……天命啊……」楓兒和歌兒終究仍是無緣,想到此,他的心頓時象壓了萬均大石,再說不出話。
裔浪暗暗心驚。
從烈明鏡口中居然會說出「天命」兩字。
這曾經覆雨翻雲、可以將乾坤扭轉、從不將所謂「命」看在眼中的烈明鏡……
莫非已經有些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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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
冒著熱氣的燒餅。
如歌兩眼放光,看著玉自寒細細品嘗,連聲追問︰「怎麼樣?好吃嗎?」
玉自寒點頭。
知道她一大早起就忙著為他做燒餅,額頭上現在還有密密的汗珠,他用衣袖替她拭汗。她的體質,似乎特別容易出汗,仿佛體內有一個火爐。
如歌得意地說︰「那師兄你一定要多吃些,我做的燒餅可是有口皆碑呢,平安鎮老老小小都夸我好手藝。」忽然,她想到謝小風,神情一黯,但馬上掩飾過去。
玉自寒微笑道︰
「好。」
他又拿起第二只燒餅。
玄璜心中甚是寬慰,自從烈小姐來到王府,王爺每日進食增加了很多。雖然他依然清瘦,但假以時日想必會改善許多。
如歌把茶杯端過來︰「燒餅吃多了會干,喝點水吧。」
玉自寒將一只燒餅放進她手中,道︰
「你也吃。」
如歌笑道︰「我可不要吃這個了,鋪子生意冷清那段日子,我天天吃剩下來的燒餅,膩都膩死了!」她夾起一塊綠豆糕,滿足地吃著,「啊,還是糕點好吃啊,師兄,你該給做點心的師傅多加工錢,他的手藝棒極了!」
玉自寒品著茶,看她象個貪吃的小貓,桌上的糕點被她香甜甜地吃著,幸福的表情讓人不覺也有了胃口。
如歌抬起頭,詫異地說︰「你只吃兩個燒餅就飽了嗎?」記得以前他的飯量不會這樣小。
玉自寒道︰「是。」
「是什麼啊!」如歌不滿道,「不管,我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燒餅,你只吃兩個,我會傷心的!」
他模模她的腦袋。
她閃過去,一臉委屈︰「你吃那麼少,肯定是嫌我做得難吃,告訴你,我真的很傷心!」
玉自寒笑得無奈,只好又開始吃第三只燒餅。
如歌高興地笑起來,也拿起燒餅吃︰
「師兄,我陪你吃啊……哇,我的燒餅真不是吹哦,香噴噴,很酥很酥,讓人吃一只想兩只、吃兩只想……」
屋里。
有兩個在快樂地吃燒餅的人。
玄璜靜靜看著,心中有種感動。
忽然,聲音自屋外傳來︰
「景獻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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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烈如歌?」
一個明黃衣裳的少女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對呀。」如歌也好奇地打量黃衣少女,眼楮一亮,道︰「我猜,你是黃琮對不對?」
少女笑開了︰「好聰明,我是黃琮,你怎麼猜出來的?」
如歌笑道︰「很簡單啊,你同白琥一並進出,玉師兄的六侍衛中又只有一個女孩子。」更何況,她穿著黃衣。
黃琮道︰「一直知道你的名字,卻從未見過,玄璜說你對王爺很好。」她雙手抱拳,鄭重道,「對王爺好,就是黃琮的恩人,以後若有事差遣,只管吩咐。」
如歌也正言道︰「听這番話,便知你對玉師兄也是極好的;待師兄好,便是如歌的朋友。」
兩個少女相視一笑,感覺彼此脾氣相投,直如多年老友一般。
如歌與黃琮聊了起來。
「我見玄璜多些,很少見到白琥與赤璋,青圭、蒼璧和你就只听過名字。」
「是,我一直在王府待命。王爺不喜歡太多人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