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象看怪物一樣盯著他。
忍不住搖搖頭。
然後喊道——
「雪——!快起床!」
雪仿佛從床上跌下來……
「快起床!!快起床!!!!」
如歌施展魔音穿耳神功,大聲叫喊著雪。
白衣慵懶地披在身上,長發有些凌亂,雪睡眼惺忪地走出來,懶懶道︰「怎麼了?」
雷驚鴻和刀冽香看得痴掉。
破曉的陽光將雪的肌膚映得好似透明,懶洋洋的模樣象晨風中初綻的白花,他美得似乎隨時都會幻化成仙。
如歌無奈道︰「雪,麻煩將你的朋友們帶走,我需要安靜地做燒餅。」她可不想砸了雪記燒餅鋪的招牌。
雪哈欠道︰「哦,明白了。」接著,對雷驚鴻和刀洌香招招手,笑眯眯地說,「來呀,咱們到外面去玩。」
那天。
雪記燒餅鋪的生意額外好。
因為有兩個高手在鋪子外面賣藝。女子使刀,刀刀致命狠辣;少年用火器,花樣百出,比過節時的煙花爆竹還要精彩好看。兩人過招時毫不留情,比尋常賣藝之人溫吞吞的假比劃有看頭多了,激起圍觀的百姓們陣陣喝彩!
哇,精彩絕倫的表演,撲鼻誘人的燒餅香。
平安鎮的百姓們邊吃燒餅邊賞拼斗。
好吃啊好吃,好看啊好看!
******
雷驚鴻和刀冽香從此成了燒餅鋪的常客。
兩個人還是彼此看對方不順眼,然而不曉得雪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兩人終于不再劍拔弩張地隨時準備決戰。
這日。
謝小風悄悄說︰「如歌姐姐,那個大姐姐為什麼總是陰沉著臉好象要發怒的樣子,看起來很恐怖啊。」
屋子另一邊的刀冽香突然橫目瞪過來,嚇得小孩子渾身一激靈。
如歌偷笑︰「她是心情不好吧。」
謝小風湊到她耳邊,困惑問︰「可是她為什麼心情總是不好呢?」
如歌道︰「可能是因為她放不開。」
謝小風更奇怪︰「什麼叫放不開?」
如歌想一想道︰「比如一件東西不是你的,你怎樣努力也還不是你的,但你寧可死也要把它變成你的,卻無論如何都變不成你的。」
謝小風撓頭︰「听不懂啊。」
如歌笑︰「你還是小孩子嘛,可以听懂的時候就長大了。」
刀冽香的身子僵直,嘴唇抿成一道線。
這時,雷驚鴻悠悠然走過來,對謝小風笑道︰
「听說你就是斷雷莊謝厚友的孫子?」
謝小風挺起胸脯︰「對!我是謝小風!」
「嗯,不錯,」雷驚鴻點頭,「小小年紀就已經很有氣勢……」
謝小風喜笑顏開。
「只可惜,為什麼你會生在斷雷莊呢?」雷驚鴻模著下巴嘆息。
謝小風雖還不太懂事,卻也听出他話夾嘲諷,驚怒道︰
「你說什麼?」
雷驚鴻笑嘻嘻︰「小兄弟,我考考你,你知道為什麼斷雷莊能夠在平安鎮立足,天下無刀城勢力雖大卻始終對其退讓三分嗎?」
這個問題哪里是個九歲的小孩子可以回答的。
如歌將謝小風摟進懷中,忿然道︰「有什麼話直接去對刀冽香講,不要欺負小孩子。」
雷驚鴻咧嘴一笑,豐潤微翹的嘴唇象新鮮的桔子瓣,有股清香。
謝小風卻掙月兌如歌,昂起頭道︰「因為我爺爺和爹一生仗義行俠,江湖中人都很佩服景仰,所以天下無刀城也對我們很恭敬!」
如歌微笑︰「小風說得真好。」
刀冽香看向門外,眼底閃過一絲陰霾。
雷驚鴻跳坐在桌上,拍著巴掌笑道︰
「多好的回答呀!只可惜事實完全不是這樣!」
他的眼楮似有意無意瞟一下漠然的刀冽香,道︰
「天下無刀城不是尊敬斷雷莊,而是尊敬烈火山莊。斷雷莊只不過是烈明鏡安放在天下無刀城眼皮子底下的一顆釘子,刀家又打造了多少兵器,來了多少江湖上的朋友,每年的錢財收入有多少,包括新出生了幾個嬰孩,謝厚友都掌握得一清二楚,事無巨細全部上報烈火山莊。」
雷驚鴻伸個懶腰︰「斷雷莊不過是烈明鏡的一條狗,可憐刀無暇仍舊害怕得恨不能去舌忝謝厚友的,好笑啊好笑!」
謝小風撲過去,咬牙切齒地痛打他,恨聲道︰「你罵我爺爺和我爹,我打死你!!」
他的力道對雷驚鴻連瘙癢都不夠。
雷驚鴻捉住小孩子的雙拳,笑得又可愛又可親︰「是不是真的,回去問你爺爺就知道了。」
謝小風咬緊嘴唇,憤怒地象疾風一樣奔出去!他要去找爺爺,他會讓爺爺來教訓這個壞人!
如歌瞪著雷驚鴻︰
「如此欺負一個小孩子,你難道不覺得丟臉?!」
雷驚鴻好似沒有听見,嬉皮笑臉瞅著一臉陰沉的刀冽香︰「看哪,一個小孩子都比你們有火性,天下無刀城索性改名為天下窩囊城好了!」
刀冽香冷笑一聲。
她的手慢慢放松了身畔的紅香刀。
轉過頭,英氣的雙目中有嘲諷。
她低聲道︰「雷驚鴻,你莫要以為我真不知道你的打算。」
雷驚鴻挑起眉毛。
刀冽香道︰「你爹雷恨天狂妄自負,多年來處心經營想取烈明鏡而代之,可惜兩大世家共進共退,江湖一派和詳之氣,完全沒有你們施展拳腳的機會。你不過是想要挑起天下無刀同烈火山莊的紛爭,好趁機大起風浪罷了。」
雷驚鴻放聲大笑︰「是這樣嗎?只怕有人自作聰明!」
刀冽香不理會他,繼續望著門外,等待雪的歸來。
她不會上雷驚鴻的當,也不會再被他激得拔刀相向,大哥說直接把雷驚鴻的話當成屁忽略掉是對他最好的反擊!
雷驚鴻抱住雙臂笑︰「哈哈,刀無暇可以忍得住久久臣服在烈火山莊之下嗎?恐怕不久就會有變數吧!」
如歌看著他們。
心里忽然覺得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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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藍的天空。
潔白的雲。
太陽很燦爛,卻不會太熱。
又正好趕上是上香的日子,平安鎮上的人忽然顯得多了許多。
「香姨娘,您小心些。」
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頭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個小骯微隆的清秀少婦。
少婦笑得溫婉動人︰「沒關系,我一個人不妨事。」
丫頭環兒皺眉道︰「如果您出了什麼事情,媚姨娘肯定會得意到天上去!」
一點幽怨染上少婦唇角。
她輕輕撫住小骯,想到曾經對她柔情呵護的夫君,一時間柔腸百結。
這時。
空氣中飄過來一陣燒餅的香氣。
環兒聳聳鼻子,忽然想起道︰「咦,好象听人說起這里有一家叫做雪記燒餅鋪的,做出來的燒餅又好看又好吃,名氣很大呢!」
少婦依然眉心深鎖。
環兒說道︰「香姨娘,不如我們買幾個燒餅回去,少爺說不定會喜歡吃呢!」哼,總不能只讓媚姨娘一個人討少爺歡心。
雪記門前來買燒餅的人很多。
環兒護著少婦擠到前面,對高高的籮筐後面一個忙得滿額是汗的紅衣裳女子喊道︰「姑娘,麻煩給我們一斤燒餅!」
少婦望著那紅衣少女,恍惚間覺得有些眼熟,好象在哪里見過,但她始終忙得沒有轉過頭來,也看不大清楚。
如歌快忙死了!
臭雪!這幾天不曉得在做什麼,整日里早出晚歸的,把鋪子里的事全叫給她打理,還美其名曰給她鍛煉的機會!拜托,再鍛煉她就要被鍛煉到四肢抽筋了!
她邊麻利地包著燒餅,邊招呼著下一位客人︰
「好的!一斤燒餅!您要甜的還是咸的,還是要摻在一起?」
說著,她抬起了頭。
怔住。
眼楮眨了眨。
笑容象突然綻放的花朵,如歌驚喜地喊出來︰
「香兒姐姐,是你?!」
那小骯微隆的少婦,雙眼象小鹿一般溫順柔美,微笑象小河邊的蘆葦一般楚楚惹憐,可不正是當初為葬母賣身入品花樓,後被刀無暇買下的丫頭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