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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I 第19頁

作者︰明曉溪

如果此時如歌看他一眼,一定會感到奇怪。

如果她看了他,或許就不會那樣走出去。

然而,如歌沒有看他。

從說完剛才那些話,她就好象永遠不會再看他。

如歌走到床邊,彎腰將那雙白底藍面的鞋撿起來,自語道︰

「這個也應該拿走。」

就這樣,她拎著一雙鞋,從戰楓身邊繞過去,走出了那間屋子。

走出了戰楓的院子。

走到荒蕪的荷塘邊時,她將那雙鞋扔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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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當!」

刀在案板上飛舞,土豆絲又細又均勻。

如歌滿意地擦擦手,瞅一瞅神情古怪的薰衣和蝶衣,笑道︰「怎麼樣,我的悟性蠻高吧,這切菜的功夫都可以到酒樓幫下手了。」

蝶衣皺緊眉頭,小姐是不是被刺激到錯亂了,幾天來整日呆在灶房中,央求師傅們教她廚藝。剛開始師傅們哪里敢當真,只是敷衍她,後來見她果然學得用心,便也教得仔細起來。到如今,如歌居然學得象模象樣了。

只是,她學這些做什麼呢?

薰衣溫婉地笑著︰「是啊,手藝很好呢,如果出莊行走,簡直都可以養活自己了。」

如歌心虛地一踉蹌,呵呵笑道︰

「薰衣姐姐愛說笑。」

薰衣似笑非笑︰「希望如此。」

蝶衣狐疑地看著如歌︰「小姐,你又準備離莊出走?」

如歌眨眨眼楮,不敢說話。

蝶衣瞪她︰「我告訴你,如果你又一次不告而別,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薰衣嘆息︰「小姐,我們會擔心你啊。」

如歌的眼楮濕潤起來,她吸一口氣,微笑著︰

「放心,我不會悄悄溜走的,即使真的要走,也會告訴你們知道。」

蝶衣越听越不對,眼楮瞪得圓圓的︰

「你在說什麼?你難道……」

薰衣阻止她,對如歌道︰「只要你想清楚,只要你覺得開心,我們都會支持你。」

如歌咬住嘴唇,感動道︰「薰衣姐姐……」

蝶衣跺腳︰「薰衣,你在亂講什麼!」

薰衣但笑不語。

如歌看看天色,突然想起來︰「哎呀,我和爹約好了這個時辰喝茶。」

說著,她急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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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中的石桌。

一壺新沏好的綠茶。

如歌為父親將茶端到面前,安靜地看他細細品飲。

烈明鏡放下茶杯,撫著雪白的長髯,朗聲大笑︰「好!我女兒的茶藝有長進!」

如歌在石桌另一邊坐下。

她托著下巴,望著父親,低聲道︰「爹,都過去好幾天了,你為什麼不責罵我?」

烈明鏡橫目︰「我的女兒,是我的驕傲!為什麼要責罵?!」

如歌道︰「在宴席中……」

烈明鏡拍拍她的手,嘆道︰「歌兒,是戰楓有眼無珠,你不用傷心。」

「爹!」如歌輕喊,「我當眾違抗你,你如何毫不生氣?」

烈明鏡怔一怔,仿佛覺得她的話十分好笑︰「你是我的女兒,我恨不能將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又怎會生氣?」

如歌垂下頭。

「可爹是天下霸主,不能有人觸犯了規矩而不受到懲罰,即使是爹的女兒。」

烈明鏡虎目發威︰「規矩就是我訂下的,自然也可由我改變!」

如歌搖頭︰

「不可以因為我傷害到爹的威嚴。」

烈明鏡打量她,忽然大笑︰

「歌兒,你是否想出烈火山莊?」

如歌的臉騰地紅了,不依道︰

「爹!」

烈明鏡撫須而笑,右臉的刀疤也慈祥起來︰

「哈哈,我對自己的女兒又怎麼會不了解!」

她凝視著他︰

「爹,你允許嗎?」

烈明鏡長嘆︰「做爹的怎會舍得女兒離開身邊啊。」

如歌失望地垂下眼楮︰「不可以嗎?」

烈明鏡觀察她。

「歌兒,你為何想出莊?」

如歌想一想,道︰「沒有人能夠被保護一輩子,想要活下去,必須學會生存的本領。」

「還有?」

如歌一笑︰「我在莊里不快樂。」

「一個人?」

「對。」如果跟著一堆丫頭小廝,同莊里有什麼區別。

「你可以嗎?」

「如果不試,永遠不可以。」

「世上遠比你想得復雜。」

「您也是一步步走過來,打下這片基業。」

烈明鏡突然發現女兒長大了,稚氣逐漸消失,眉宇間的光芒強烈得讓人無法忽略。

她不再是躲在他懷里撒嬌的小丫頭。

她要掙扎著用她的方式生活。

烈明鏡沉吟。

半晌,他終于開口道︰

「我可以答應你,不過,你必須接受一個條件。」

如歌思忖,會是怎樣的條件?但轉念一想,又深知父親總是愛她極深,不是對她好的,決不會提出來,便應道︰「好。」

烈明鏡甚是欣慰,從懷中模出一件火紅的令牌,放進她的掌中。

「記住,你是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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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是傍晚時分離開的烈火山莊。

她只帶了一個小包袱,里面有兩套衣裳、幾塊干糧和十幾兩銀子。

她是光明正大從烈火山莊的大門出去的,沒有送行的眼淚和叮囑,只有蝶衣生氣的表情和薰衣溫婉的笑容。

烈明鏡同往常一樣,在大廳中听著眾人向他稟報各地的情況,只是在如歌踏出山莊大門的那一刻,振眉笑起來。

他的歌兒正在長大。

夜空很亮。

星星很亮。

如歌走在寬闊的草原上,眼楮很亮。

她沒有去找客棧投宿,一路不停地走才到了這里。

吹過來的夜風,帶著清冽的青草香,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讓她寧靜地深呼吸。她輕笑著,坐到草地上,放下包袱,躺下去,在青草上滾了兩滾,有草屑沾上她的眉毛,有小蟲撞上她的面頰。

她長吁一口氣,閉上眼楮假寐。

繁星點點的夜空下。

紅色衣裳的如歌枕著雙臂,在青色的草原上,仿佛已然睡去。

在這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忘記。

她是一個新生嬰兒般的如歌,呼吸可以放得很慢,可以安靜地睡去……

月亮露出了皎潔的臉。

滿天星星閃爍。

如歌輕輕地睡著……

忽然。

象一陣飛雪,璀璨的光芒悄悄飄來,悄悄躺在她身旁,挨得她很近,調皮地笑著逗弄她縴長的睫毛。

癢啊!

如歌皺著臉,翻過身去不願意醒,嘴里咕嚕咕嚕地囈語。

飛雪般的光芒飄過來,繼續呵她的癢。

癢——啊!

如歌哭喪著臉抗議︰「討厭!」難道不知道睡覺的人最大?!是誰這樣惡劣?!

睜眼一看。

她的下巴險些驚掉!

雪笑盈盈象夜的精靈,趴在她腦袋上方,嬌美的雙唇呵著她睡亂的發絲。

「是你?!」

如歌驚叫!

雪慵懶地白她一眼,手指將她的發絲繞啊繞︰「人家說了要跟著你,為什麼要把人家拋下呢?好沒良心的臭丫頭!」

如歌把自己的頭發奪回來,無奈道︰「我現在一窮二白,你跟著我會吃苦的!」

雪笑眯眯︰「那你就跟著我好了,我會讓你享福啊。」

「跟著你?」如歌的臉皺起來,「要讓你再回青樓掛牌嗎?還是算了吧。」

雪眼圈一紅,淚水嘩啦啦打轉︰

「我知道!你就是嫌棄我曾經賣身!你看不起我!」

他的哭聲讓如歌覺得罪大惡極,連忙解釋︰

「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只是怎樣?」雪抽泣。

「只是——」如歌胡亂說,「只是關心你,不忍心罷了。」

雪忘記了哭泣。

他白衣如雪,笑容有讓人屏息的幸福︰「丫頭,你說——你關心我……」

「是啊是啊。」只要他不哭就好,她的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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