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曉溪欲哭無淚,看來,她只好再另挑一件禮服了。
只是,不甘心啊不甘心!
她仰天長嘆。
垂頭喪氣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心情本來已經差得可以了,卻偏偏——
有人擋道!
明曉溪危險地眯起眼楮,她現在可是很暴力哦,最好不要惹她,否則——
只是一秒鐘。
明曉溪的表情由郁悶變為驚喜,一把抱住眼前擋道的那個人,大呼︰
「小雪!」
被她抱住的那個少女一臉別扭,撅著小嘴,可不正是東寺浩雪。
明曉溪高興極了︰「小雪,你怎麼在這里,你在等我嗎?」
東寺浩雪掙開她的懷抱,板著小臉,從身後變出一個超大的紙盒子,悶聲說︰
「給你!」
「這是什麼?」
「看了就知道。」
明曉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紙盒里裝的是一分鐘前她還在痛心的以為已經屬于別人的那件白色小禮服!
她瞪大眼楮望著東寺浩雪︰「你怎麼知道我在找它?」
東寺浩雪翹著下巴。
明曉溪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禮服是你買走的,對不對?」
東寺浩雪鼻孔朝天。
明曉溪再想一想︰「是澈告訴你的,對不對?你才沒有那麼聰明,會猜中我的心事。」
東寺浩雪白她一眼。
明曉溪笑著看她︰「喂,你是來跟我講和的,對不對?」
東寺浩雪冷哼一聲。
明曉溪嘆息一聲,作狀要走︰「既然你不肯跟我說話,還拽得很,那我可要走了。」
完了。
東寺浩雪的小臉一下子垮下,急忙拉住明曉溪的胳膊,跺足連呼︰
「不要嘛,明姐姐,人家那麼可憐,還千里迢迢主動跑過來跟你講和,你就讓人家好好過一下癮,會怎樣嘛!」
明曉溪笑了︰「你很可憐嗎?那天弄得我那麼難過。」
「我才難過呢!」東寺浩雪不依地抗議,「人家喜歡風間哥哥那麼長時間,風間哥哥卻喜歡上你,人家心里比你難過得多幾百幾千幾萬倍!」她困惑地撓撓頭,「我不漂亮嗎,不可愛嗎,為什麼風間哥哥就不會喜歡上我呢?」
「你會遇到喜歡你的人。」
「會嗎?那個人會比風間哥哥還好嗎?」
「會的,會比澈還好。」
「騙人,世上怎麼會有比風間哥哥更好的人?」
「只要你真心喜歡他,你就會覺得他正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哦,那我明白了,明姐姐一定是喜歡風間哥哥好久了,」東寺浩雪得意地笑,「因為你總是說,風間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那樣嗎?明曉溪苦笑,還冒充什麼戀愛專家,自己已經把很多事情都搞得亂七八糟一塌糊涂了。
東寺浩雪捅捅她︰「明姐姐,你怎麼不說話了?」
明曉溪回過神來,笑一笑︰「我以為你要再過些日子才會想開,怎麼這麼快就雨過天晴了?」
東寺浩雪嘆口氣︰「唉,我那有那麼大方,都是風間哥哥啦。前幾天,他來找過我,同我談了很多,他說……算了,反正是風間哥哥讓我想通了,我只不過是做了一場夢,夢醒了,什麼也沒有,但我不想因為這場夢而失去明姐姐你。我怕你會不原諒我,很是擔心,風間哥哥就拿這件禮服給我,讓我送給你,他說你見到一定會開心的,果然如此,風間哥哥好厲害哦!」
「又是澈啊……」
一抹微笑輕柔地在明曉溪的唇邊綻開。
******
窗外下著蒙蒙的雨。
雨絲很細,在風中被輕輕吹起,象一片煙霧。
雨中,樹葉兒綠得澄淨,空氣清新而寧靜。
明曉溪望著窗外,不知怎麼,有些心神不寧。
小泉好奇地趴到她臉下,小聲問︰「曉溪,你怎麼魂不守舍的樣子?」
明曉溪嘆口氣︰「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心里覺得緊張。」
小泉打趣地笑︰「那當然了,風間學長的音樂會今晚8點就要開始,你是最重要的嘉賓,緊張一點也很正常嘛!」
「好象又不是,」明曉溪困惑地眨眨眼,「反正,我突然覺得很慌,象有東西在抓在撓一樣,我怕……」
「嘩!」
二年丙班忽然一陣驚然,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的一點。
正在上課的高木老師,看到門口那個人,也不禁屏住呼吸,手指一顫,粉筆「啪」地一聲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門口來人,一身黑衣,身高將近兩米,瘦削而有力,右臉盡是刀疤,眼楮沉黯無底,渾身上下一股煞氣,讓見者窒息。
他的目光冷冷一掃,看到了一臉詫異的明曉溪。
******
教室外。
明曉溪打量著那個眼中透出一股敵意的刀疤少年。
她皺緊眉頭,壓抑住自心底冒上的涼意,試探著開口︰
「鬼堂,你找我有事嗎?」
表堂站在雨中,冰冷的雨絲打濕了他的全身。
他卻不肯站在走廊下,仿佛冰冷和潮濕才是屬于他的。
他幽暗地凝視明曉溪,一絲憤恨的火光燃燒在他眼底。
他的聲音清冷如雨︰
「你見過牧野大人嗎?」
明曉溪一驚,涼意讓她打了個寒戰︰
「沒有啊,牧野流冰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牧野大人失蹤三天了。」
第八章
雨,仍在下。
透明而傾斜的雨絲,似乎沒有沾上一點煩惱。
下午的課上完了,二年丙班的同學基本上都已經離開。
小泉望著身旁空空的座位,徑直發呆。
教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撐把桔紅色雨傘,裙角有些潮濕的東寺浩雪沖了進來,她興高采烈地連聲直呼︰「好了,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稍微吃一點東西,我們就可以去音樂廳見風間哥哥了!」
小泉扭頭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東寺浩雪這才覺得古怪,四下看了看,奇怪地問︰「咦?明姐姐呢,我們不是約好了在這里等齊,一起出發的嗎?」
「她走了。」小泉嘆口氣。這個明曉溪,似乎都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那個刀疤少年一來,她跟著就跑掉了,連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走了?」東寺浩雪反應不過來,她抓抓頭發,「你說明姐姐走了是什麼意思?她去哪里了?還是她自己先去音樂會了?」
「不曉得。」小泉又嘆一口氣,半晌,安慰自己和東寺浩雪地說,「好在曉溪把她的禮服拿走了,她應該不會忘掉晚上的音樂會吧。」
東寺浩雪張大嘴,吃驚得有些結結巴巴︰
「什麼?!忘掉晚上的音樂會?!」
******
明曉溪用力抹去臉上的雨水,右手從包包里掏出公寓的鑰匙。
這里她有一段時間沒來過了,鑰匙也變得有些陌生。鑰匙插進鎖孔,一點一點轉動,她咬緊嘴唇,呼吸似乎已停止,心髒卻不知是跳得太慢還是跳得太快,讓她一陣一陣眩暈。
鮑寓的門靜靜開了。
沒有一絲燈光,沒有一點氣息。
冰冷得好象已然窒息。
明曉溪閉上眼楮。
她用拳頭抵住鼻子,酸酸的淚意讓她全身顫抖,她的雙腿開始無力,身子倚著門慢慢滑下。
這里沒有人。
牧野流冰不在這里。
這里只有漆黑和回憶。
這里已經是她可以想到的最後一個地方了,他不在這里,他到底在哪里?真的出事了嗎?如果真的出事了,那……
淚水,自她的眼角流下。
她用雙手死死抱住腦袋,開始不可抑制地哭泣。
她不是無往而不勝的明曉溪,她是天下第一膽小表明曉溪。
風,夾著雨絲,吹進公寓的客廳。
深藍色的窗簾揚起一角,透進一絲光線。
一只蒼白優美晶瑩的手,拉住窗簾,把那光線又遮擋住。
小小的動靜,驚動了低泣的明曉溪。她抬起頭,驚疑地盯住那只手,然後,是黑暗角落中的那個優美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