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曉溪仰天狂嘆三聲,只好將這只燙手的山芋搬回了自己住的小鮑寓。
只是,天哪,扛著一個如此沉重的「包袱」,想要打開房門真的很艱難。
最後,明曉溪終于馱著牧野流冰進到房里,大功告成地長舒一口氣。天哪,今天的事情可以結束了吧。
斑興太早的明姑娘,哪里知道更大的劫難即將來臨。
「嘔!嘩!」
劈頭蓋臉的穢物象瀑布一樣噴下!
喝醉酒的牧野流冰開始嘔吐了,髒臭的嘔吐物噴得明曉溪和他自己身上到處都是。
縱使明曉溪功夫了得,但這麼近距離的襲擊,她還是沒能逃得了。
沖鼻的臭味燻得她都想吐了!
第一個反應是——將他推開!可是,看到牧野流冰那麼刮腸搜肚地嘔吐,痛苦的汗珠黃豆一樣掛滿他的額頭,她的心又軟得一塌糊涂了。
******
幸福的牧野流冰佔據了公寓里唯一的大床。
可憐的明曉溪坐在床邊,用手托著下巴,頭一點一點地想睡覺。
伺候牧野少爺翻江倒海地終于吐完最後一口,幫他把身上沾滿穢物的衣物剝掉,再為他擦拭完全身的虛汗,明曉溪已經累得一佛涅磐,二佛出世了。
明曉溪昏頭昏腦地想,有一件事是肯定無疑的了,那就是——她上輩子欠了他的。不過,這樣的懲罰應該夠了吧。
瞌睡欲死的她只想趕快到夢中去會周公,盡量不去理會牧野流冰口中發出的囈語。把那些嗡嗡的聲音當成催眠曲吧……
「 ……」
「嗯……」
斷斷續續的申吟聲越來越大……
明曉溪從睡夢中驚醒。
啊!——
又是牧野流冰!
他的身子圈成蝦米狀,雙拳緊緊頂著胃部,眉頭鎖得死緊,臉色蠟黃,虛汗掛滿他的身體,痛苦的申吟從他緊閉的牙關泄出。
明曉溪嚇得猛晃他︰「牧野流冰!你怎麼了!」
牧野流冰神智不清地低聲悶哼︰「痛……啊……痛……痛……」
「哪里痛?」
「痛……」他的手死死頂著他的胃。
啊,牧野流冰的胃,脆弱的胃。
不能喝酒還偏要喝,這下有報應了吧!可是,看著他難過得要死,她的心里為什麼這麼難受呢?
「喂,喂,你要吃什麼藥?怎麼樣會好一點?」
「痛……」
沒有意識的他只會說這個字……
哎呀,他不會死在她這里吧。明曉溪急得團團轉。
一滴晶瑩的淚滴沁出牧野流冰的眼角。
它象駱駝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她最後一根脆弱的神經。
死馬當活馬醫吧。
明曉溪扶起虛弱的牧野流冰,盤腿坐在他的身後,將右手放在他後背胃的地方。
好冰涼的肌膚呀……
她輕輕打了個寒戰。
明曉溪運起她三腳貓的內力(她的拳腳還可以啦,但內功修為並不高明),讓右手變得暖暖的,貼著他的後胃緩緩撫摩。
好象有效啊……
牧野流冰漸漸緩和下來,全身肌肉慢慢松弛了……
有效就好……
明曉溪努力與瞌睡作斗爭,拼命保持清醒,一下一下安撫他的胃……
……
******
清晨。
是誰在亂動?
別動了!讓我睡嘛,好睏呀……
懷里的掙扎加劇了。
明曉溪一下子蹦了起來,腦袋險些撞到天花板。
她……她居然睡著了!
而且還是死死地把牧野流冰抱在懷里地睡著了!
面對著牧野流冰象冰一樣寒冷的質問的眼楮,明曉溪尷尬地不知道手腳該往哪里放。
「說!」
他真是言簡意賅。
「說什麼?」
她想裝糊涂。
「我怎麼在這里?」他固執地盯著她。
「啊……這個……昨天……于是……可能……就……」她解釋得亂七八糟。
「我的衣服呢?」
「啊?!」
明曉溪猛然意識到牧野流冰是渾身赤果的(不對,他還有條小褲褲)。
美麗的少年,白皙的肌膚,映著清晨燦爛的初陽,好一幅養眼的圖畫。
「我的衣服呢!!」牧野流冰暴喝。
她一個激靈,忽然間意識到,不對呀?自己辛辛苦苦照顧了他一夜,為什麼要接受他如此非人的待遇呢?她一轉身跑到衛生間用兩根手指拎出他臭不可聞沾滿嘔吐物的衣褲,展示在他面前︰「給你!」
牧野流冰被燻得一下子捏住鼻子︰「怎麼會這樣!說!」
怎麼會這樣?這還是我昨天屏住呼吸給你月兌下來的呢,難道還要我給你洗干淨?又不是你大少爺的佣人。
「這一切究竟怎麼回事?!」
牧野流冰忍無可忍地爆發了。
明曉溪翻了個白眼︰「象你那麼聰明都不明白,我怎麼可能知道?」
她如願地看到了日本第一冰冷美少年的臉氣成了醬紫色。
******
驚爆!驚爆!
天字第一號大緋聞!
還沒到固定出版時間的仁德學院校報在第一時刻推出特刊,專業詳細地披露出建校來最大一樁桃色新聞——日本第一美少年牧野流冰同學和風頭最勁神秘少女明曉溪同學共度浪漫一夜!
仁德特刊中有不願透露姓名的目擊者證實——本周三清晨7點25分36秒,牧野流冰同學和明曉溪同學雙雙從一所公寓現身(經查證那是明曉溪同學的私人公寓)。兩人神情尷尬,表情極不自然,(經兩性經驗豐富的「專家」分析,初次「交流」過的情侶最容易有那樣的神態。)更可疑的是,牧野流冰同學穿著怪異,上身一件很寬大的T恤(質量很差,不是牧野流冰同學一貫水準),一條肥大短腿的疑似睡褲的東西。(請注意︰這兩件衣物經明曉溪同學身邊的可靠人士推測判斷,有90%的可能性是屬于明曉溪同學的。)
總之,種種跡象無可質疑地證明——牧野流冰同學和明曉溪同學本周二晚激情踫撞,進行了初次「交流」,在「交流」中牧野流冰同學原本的衣物被毀,所以第二天無衣避體的他在親密愛人明曉溪同學的幫助下穿上了她的衣服,共同在美好的清晨奔赴甜蜜的未來!
「精闢!」
「準確!」
「權威!」
一連串的贊美之詞從東寺浩雪的口中源源不斷溢出……
她著迷的腦袋終于從「仁德特刊」中抬起︰「啊,我發誓一定要加入仁德校報,我實在太崇拜它了!」
她的母親東寺水月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從東寺浩雪的手中把「仁德特刊」搶了過來。
「小心,那時我好不容易才從同學手里搶來的!」
「放心啦,讓我看看……」
東寺水月開始埋頭苦讀。
明曉溪瞠目結舌地看著這對母女。
她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可愛」的母親,東寺水月的脾氣簡直和她的女兒東寺浩雪一模一樣。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東寺水月時,遠遠地為她端莊賢淑美麗的高雅風範所傾倒。
誰知道一切都是假像!
當東寺水月听說她就是「明曉溪」時,發出的歡呼和尖叫讓她記憶猶新︰「你就是明曉溪!就是你教訓的浩男?!我一直想認識你!終于讓我等到了!」
她被東寺媽媽緊緊擁抱在懷中將近二十分鐘,差點窒息而亡。
從此,她就「被逼」成了東寺家的常客。如果打上兩三天沒有在東寺家露面,那麼出現在她面前的不是眼淚汪汪的東寺浩雪,就是泫然欲泣的東寺水月。
不過,接觸的時間長了,明曉溪也漸漸習慣了東寺母女兩人異于常人的舉止,也漸漸明白了為什麼風間澈和牧野流冰會經常來到這里。
東寺水月邊看邊發出贊嘆︰「高,實在是高,分析絲絲入扣,推理嚴密緊湊……不過,小雪,你才是國中部的學生,校報會收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