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不是就好了,」小泉笑,「你看,交我這個朋友是很不錯的,有人欺負你,我可以幫你出頭啊,還可以幫你選衣服啊。」
薰低頭看看身上的紫色襯衫,想起她進時裝店時那種橫掃千軍的氣勢。她直接命令售貨小姐將店里所有紫顏色的上衣都拿出來,然後從中撿出一件來,讓他換上,從進門到出去總共用了不到十五分鐘。
小泉托著下巴打量他,滿意地說︰「你的眼楮有紫羅蘭色的光芒,襯著深紫的上衣,看起來像寶石一樣漂亮。」
薰皺眉︰「不要說我漂亮。」他討厭這兩個字。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啊,」小泉模模鼻子,見他不高興,又說,「好了,你不喜歡往後我不講就是了。」
「謝謝。」
小泉擺擺手,接著喝她的珍珠女乃茶。
夕陽在海面上漸漸落下。
紅霞將海港上兩人的身影映照得像一幅光彩奪目的油畫。
薰看著她︰「你怎麼對那個石冢次郎了解得那麼多?」
小泉笑得很開心︰「誰叫他倒霉呢?我偏巧是個記者,對各位‘名人’的資料底細都掌握得滾瓜爛熟,這是我的職業素養啦。」要成為一個成功的記者,必須要勤奮努力,作足基本功。還沒告訴薰,她連石冢次郎有幾個情人、小別墅的位置、新買車子的牌號、喜歡上哪家夜總會都清楚。
薰吃了一驚︰「你是記者?」
「對呀。」
「哪一方面的?」
「娛樂記者,」小泉笑,「又被稱為八卦記者。」最難听被叫做狗仔隊。
薰盯緊她,紫羅蘭色的瞳孔逐漸緊縮。啊,怪不得他覺得她眼熟,她的紅發那麼特殊……原來她是……小泉皺眉︰「怎麼,你對我的職業有歧視?」
薰已經說不出話。他苦笑。
「喂,你的表情很奇怪啊,」小泉推推他,「說話啊!」
海邊的彩霞中。
「小泉,你以前見過我嗎?」
她抓著頭發,想一想︰「我應該見過你嗎?」
他望了她好一會兒,終于,像春風一般笑開了︰「對,我們今天才認識,我們從今天起是朋友。」
「嗯!朋友!」小泉笑得像春風中的花。
小泉喝完了自己的珍珠女乃茶,又「幫助」薰喝完了他那一杯。
然後。
分離的時刻到來了。
「我要走了,」小泉依依不舍,「晚上我還要去采訪一個很難纏的人物。」當紅巨星千夜薰的歌迷見面會,她一定要把握住機會。
薰的眼神很奇怪。
「你不祝我好運嗎?」小泉困惑地問。
薰輕咳一聲︰「好運。」
「謝謝!」小泉揮舞拳頭,「我一定會好運的!我是橘子周刊超級王牌記者火焰小魔女小泉!」
薰仿佛怔住。
在那一天的海邊,薰的記憶中有了一個愛喝珍珠女乃茶很有活力的女孩子。
※※※
上了計程車,望著薰的身影越來越遠。小泉扭過臉。終于——繃不住臉部的肌肉——縱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司機先生面孔發綠,不曉得直接開往精神病院是否合適。
小泉狂笑著做出「勝利」的手勢!
火焰小魔女三號必殺技——超級演技!需要單純的眼神,無邪的笑容,率真的性格,和最純樸的可以媲美奧斯卡影後的表情。這一招嘛,就需要天分啦,不是僅靠苦練就可以學會的。
心底有個很小的問號——會不會稍微有一點點不太好?
回答——應該不算吧,她並沒有撒謊啊,只是別人可能有誤會罷了。
一個邪惡的聲音閃過——「做記者,只有無情無義才能成功!」
第二章
火焰小魔女超級必殺技——努力!
愛迪生說過,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為了成為空前絕後的天才娛樂記者,小泉身體力行,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努力!
千夜薰的歌迷見面會在假日大酒店的大堂舉行,原訂的記者入場時間是晚上八點,可是小泉在六點半就早早趕到,軟纏硬磨歌迷會的組織人員,終于,哈哈,率先進入記者專區,搶佔了絕佳的拍攝觀察位置!
攝像機的鏡頭毫無阻擋,視野極其開闊。
斑橋笑了,還是在最前面好啊,以往在別家記者的腦袋後面拍來拍去,總是有些施展不開。這個紅毛小丫頭還蠻有本事的嘛,讓他在家休息,自己跑來給兩人佔了這麼好的位置。
他遞給她一個漢堡︰「小泉,吃點東西。」
小泉感激涕零︰「謝謝高橋前輩。」揭開包裝紙,「噢嗚」就是一大口,啊,好香啊,肚子好餓啊。努力付出終有回報,看來,高橋前輩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觀呢,勝利!(注︰有一個欣賞你信賴你的搭檔,你工作時就會心情愉快,毫無後顧之憂。)
扁線暗下。
節奏感強勁的音樂響起。
聚光燈打下一道藍色的光束,舞台中央緩緩升起一個俊美的人影,在藍色的剪影中,那人的輪廓有令人眩暈的窒息。
拌迷們尖叫起來!
螢光棒瘋狂揮舞!
「千夜薰!」
「千夜薰!!」
「千夜薰!!!」……呼喊聲匯集成熱烈如火的吶喊,像漲潮的海水一般將整個歌迷會現場淹沒!
一道炫目光柱驟然亮起,像夜空突然綻開萬磅煙花!
千夜薰!
奪目的光柱中,他拿著一把銀色吉他,冷冷站在舞台中央,修長優美的身形就如傳說中令人心碎的王子;他的眼神很冷漠,冰凍幽黑如冰層下酷寒的冰河;他的唇邊有一絲嘲弄,殘酷而邪佞,卻像一把最致命的匕首,狠狠捅在天下所有少女的芳心上,青春芬芳的愛戀之血在他腳下奔流成河。
「千夜薰,我愛你!」一個少女拼盡全力尖叫出來,或許是內力損耗過深,接著便昏厥過去,由工作人員艱難地在擁擠的歌迷群中將她拖出去。
嘖,太可惜了,白費了那麼貴的一張門票。小泉邊作紀錄,邊為她惋惜。就算喊給千夜薰听又有什麼用,她撕心裂肺的吶喊只怕還不如只蚊子,能在他的耳邊打個轉。
千夜薰一共唱了五首歌。
小泉望著旋轉飛舞如滿天雪花的燈光效果下的他,發怔。咦,沒想到,他唱得「真的」很好听。
做功課的時候,她曾經將他所有的專輯認認真真地听過三遍,好听雖好听,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現在科技實在太發達,一只豬哼哼也可以做成低吟淺唱的效果。
她曾經有過N次在錄音棚听到歌星們真唱時,驚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恐怖經歷,有一次更夸張,她的滿頭紅發都震撼到豎起來了,一口氣沖出五條街,嘔吐了半個小時,深感那個玉女歌星不為恐怖片配曲實在是太浪費了。可是,等玉女歌星的CD發出來一听,歌聲居然還蠻曼妙。唉,錄音師有怎樣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妙手啊。
她一直以為千夜薰也是被「加工」出來的。不能怪她這樣想,實在是他長得太出色了。而娛樂界,外貌同才藝往往是成反比的。
今晚,如此近距離听千夜薰的歌,絲毫也做不得假,也才如此讓她震驚。
有慢歌清唱,他的聲音可以寧靜如深夜曇花,可以絢麗如高山雨後彩;有勁歌熱舞,他瞬時爆發的飽滿熱情,可以讓現場變成沸騰的火山。
小泉搖著手中的原子筆,突然覺得千夜薰能在娛樂圈炙手可熱紅得發紫,似乎不僅僅只因有一副出眾的外貌,看來,她有些小覷了他。
不由听得出神。
我是一個夜間行走的人沒有星沒有燈沒有人理會我的笑容面孔逐漸僵硬慢慢冷漠如冰愛人啊我在尋找你的眼楮給我一個方向我要在你身旁做個孩子笑給你听哭給你听我要在你身旁安靜的睡去不蓋被子等你為我掖上被角我要做很多壞的事情你只是生氣告訴我那樣不好卻拿我沒有辦法在你身旁我想變成個孩子听你的話讓你愛我永遠不離開我愛人啊不要放開我不要讓我做回夜間行走的人千夜薰低唱著,向她的方向望,眼神黝黑而奇異,似乎有火花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