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日茗晴被趕出府時掌心不小心劃下的血痕,赫揚的心狠狠一抽,又疼得不得了。
「哦?」本是負手觀賞眼前臥龍的皇上聞言回過身,「什麼事?」
「臣想請皇上賜婚。」
「賜婚?」皇上挑起眉,不解的說︰「朕不是才賜了個妻子給你嗎?怎麼又要賜婚?」听說這小子先前還因為平白無故多個妻子,鬧了好些日子的脾氣呢。
赫揚臉上的笑容更甚,沉聲又說︰「皇上賜的妻子,臣在前幾日已經將她休離了。」
「休了?」皇上一怔,皺眉,「這事你怎麼沒先稟上來?」這樁婚事好歹是他這個皇上指的,豈能容人說休便休,這麼一來,他的顏面何在?
赫揚佯裝訝異,詫然的說︰「皇上,這事您不知情嗎?」
「你擅自休妻,朕怎會曉得?」皇上拉下臉,不悅的說。
「皇上怎會不曉得?」赫揚反問一句,下一刻,他臉上的驚詫已不在,也沒了方才的笑容,有的只是一抹冷然,「這事可是皇上的寶貝女兒——昭諭公主的主意。」
「昭、昭諭?」皇上一听傻了,原本拉下的臉浮上一絲尷尬。
昭諭對赫揚的喜愛他不是不知,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更何況赫揚曾向那蓮太後放過話,要是讓他娶昭諭,那麼他就會離開大清,連同他在大清設下的商號、銀庫也會一並帶走。
這當然不行!赫揚可是大清第一皇商,手上的金脈比起國庫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沒了他,那大清就會像斷了條腿舉步維艱,因此,就算寶貝女兒再怎麼想嫁給赫揚為妻,他也不敢應允,就怕真影響國家的命脈。
「咳、咳!」既是自個兒女兒的主意,皇上自然不好追究,咳了兩聲便算帶過,仿佛沒事般又問︰「那你想要哪家的姑娘?朕再為你指一個便是。」
听到這里,躲在御書房外的昭諭心跳加速,一雙眼閃閃發亮,透過窗欞,她偷看著赫揚神采飛揚的俊臉,等著自己盼了好些年的時刻到來。
「臣懇請皇上賜與……」赫揚頓了頓,茗晴羞澀可人的臉蛋浮上他心頭,令他揚起笑容,朗聲說︰「雲南泓瑞王爺舒穆祿•瑞爾撒的二女兒——舒穆祿•茗晴為臣的妻子。」
「好,朕答應你。」只要這小子別把女兒的任性算在他頭上,要他允幾個都成,可是……這姓氏怎麼有些耳熟?皇上皺著眉又問︰「舒穆祿?那不是……」
豈料,皇上話還未說完,御書房的門便讓人給一把撞開,沖進來的是一臉怒氣的昭諭。
她筆直走向赫揚,指著他尖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忘記你答應我什麼了嗎?」
「當然沒忘。」赫揚冷笑道︰「我不是按你的意思,把她給休了?」
「你還答應要娶我過門!」昭諭又說。
赫揚臉上的冷笑更大了,他輕聲說︰「你想清楚些,我是答應休妻,可沒說過要娶你!」
「你!」昭諭氣得渾身發抖,仔細一想,這才想起他的確沒說過會娶她,只答應她要休妻。忍住氣,她來到他身旁低聲說︰「你不怕我告訴皇阿瑪嗎?如果你現在向皇阿瑪說你要娶我,那我一個字兒也不會說,否則,你別怪我把代嫁一事告訴皇阿瑪。」
她的威脅讓赫揚眼底閃過一抹寒光,俊顏沉了下來,寒聲說︰「要說你就去說,我赫揚這輩子最恨被人威脅。」
上回是為了保全茗晴,他才暫時隱忍,作戲敷衍她,而這回……他沒必要再受這個任性公主的牽制,因為皇上剛才已答應賜婚,所有的事都會在今天解決。
昭諭氣炸了,整個人抖個不停,瞪著他恨聲說︰「好!既然如此,我就讓那個女人死!」
一旁的皇上壓根听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只知一轉眼,原本氣得跳腳的寶貝女兒突然朝他走來,對他哭訴起來。
「皇阿瑪,昭諭有件事要告訴您,這是件嚴重影響您威信的大事……」
听著昭諭邊哭邊將代嫁一事一五一十的說出來,赫揚的臉色除了冷,還是冷,而皇上的臉色可就不怎麼好看了,龍顏沉下,震驚不已。
「皇阿瑪,那女人犯了欺君之罪,損壞您的威信,視皇家律法為無物,您快下旨把她抓來,將她處斬!」
听完她的話,皇上即使臉色難看卻沒大怒,而是沉吟了會,看向赫揚沉聲問︰「赫揚,昭兒說的可是真的?」
畢竟是一國之君,就算公主是寶貝女兒,皇上也不會只听片面之詞,自當得問清事實真相。
第9章(1)
「皇上,代嫁一事……的確是事實。」赫揚神情淡然的說。
然而就在皇上臉色更鐵青、昭諭想再次開口時,他緩緩又出聲。
「但是,欺君之人並非茗晴,代嫁一事是她歹毒的大娘及姐姐所策劃,她是無辜的。皇上聖明,想必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再說臣已休妻,休了那個假冒的‘星盈格格’,既然她已不是臣的妻子,也尚未前來拜見過皇上,那麼這門婚事就不算禮成,既不算禮成,又何來欺君?」
他們雖已在雲南舉辦過婚禮,但那時他早知茗晴並非自己原本要娶的妻子,因此事先未雨綢繆,捎了封信給皇上,稟明婚事既是皇上所賜,理當由皇上當主婚人,在他帶著新婚妻子進宮面聖之前,這樁婚姻只能算結了半套,只要新嫁娘一日沒讓皇上見著面,便都不算數。
「怎麼會不算?」昭諭激動的反駁,拉著皇上喊道︰「皇阿瑪,欺君便是欺君,您快下旨將那個跛子抓來!」
皇上沒回話,因為經赫揚這一提,他也想起了這件事,雙眉緊擰,盯著赫揚再次陷入沉思。
赫揚說的沒錯,是自己答應當他的主婚人,在沒見到他的福晉之前,這件婚事的確不算禮成。這樣說就禮法看來都牽強了些,但是……看著赫揚冷凝的臉色,皇上花白的眉毛攏得更緊了。
赫揚火爆的性子他不是不知,可這會兒卻一反常態,只是寒著一張臉站在他面前,仿佛只要他下旨抓人,這小子就算拼上一條命也不會讓他擬旨……
這一刻,赫揚身上隱隱透露的堅決氣勢,和一副準備玉石俱焚的模樣,就連做皇上看了也難免心驚。
再說,如同赫揚之前所言,他手握大清金脈,確實動不得,更別提要是真惹火了他,母後那兒也不好交代……
這麼左思右想後,皇上怎麼也不好真下旨抓人,于是只得咳了聲說︰「赫揚說的沒錯,朕是主婚人,既然朕未參加婚禮,那樁婚事只算結了一半。再說,這妻子都休了,也就沒了什麼欺不欺君的問題,這事……就當朕沒听過吧。」
沒想到事情竟會如此發展,昭諭瞪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皇阿瑪!您這是什麼意思?怎能就這麼算了?那女人欺騙了您,壓根不把您放在眼里,您怎能不將她定罪?不!我不服!皇阿瑪,您定要下旨將那跛子處斬!」
面對女兒的任性,皇上只當她在鬧性子,輕聲安撫道︰「昭兒,別鬧了,這事皇阿瑪已做了決定。」
「不!皇阿瑪,您一定要斬了她,一定要……」
昭諭不停的吵鬧,又喊又叫,這令原本好聲安撫她的皇上也沉下臉,怒聲道︰「夠了!你這什麼樣子?堂堂一個大清公主竟在這里咆哮使潑?這是朕的御書房,可不是你的公主殿,給我安分一點!」
被這麼一喝斥,昭諭就算再不甘、再不服,也只能一臉委屈的稍微收斂。「皇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