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東方月。」她早該想到,那女子的詭異,之前的種種懷疑都不是胡亂猜測,她記得君不見曾說過有一種易容術,可以讓人絲毫不差地變成另外一個人,包括聲音。
「呵呵,玄劍閣下真是聰明啊,這麼快便察覺到了。」
「你為什麼來找我?」寧無恙不動聲色地問。
「咦?這三更半夜的,人家不來找你,難道你希望人家去找東方大酷哥?」樓彩凝成功地看寧無恙的臉色越來越黑。
鎮定!寧無恙,不要受她激將。她在心中拼命對自己說。
「你到底是誰?」
「哎呀,這麼機密的事我怎麼能說啊?」樓彩凝面露難色,隨即又壞壞地一笑,「你告訴我你喜歡東方大帥哥我就告訴你。」
寧無恙緊咬牙,抑制住想一劍殺過去的沖動,聲音和神情都透著刺骨的寒氣。
「說!」
樓彩凝退至門邊,神情不再玩世不恭,「我是誰重要嗎?重要的是我的任務——就要完成了。」話音方落,她一個利落的閃身躍出門外。
寧無恙因她的話心中一驚,緊跟著追了出去,一把扣住樓彩凝的肩膀。
樓彩凝沒想到寧無恙速度這麼快,一時吃痛,身子不禁一頃。
不料,東方昭的屋門正好在此時打開。樓彩凝見時機已到,順勢往門邊一倒,寧無恙以為她要使暗器忙閃躲並抽出長劍防身。
東方昭听聞有門口有響聲立刻出門察看,不想一出門邊瞧見寧無恙用劍指著地上的東方月,而東方月臉色蒼白,氣喘不已。
東方昭情急之中竟下意識發出一枚銀針,反身利落地上前抱走劍下的「東方月」,再回頭時卻怔在原地。
寧無恙由于突然被攻擊竟然沒有閃躲,鋒利的銀針直穿透寧無恙的手腕。
寧無恙震驚地望著東方昭,不敢相信他竟然不問原由就對她動手。手腕殷殷流下鮮紅的血液,滑過雪亮的劍鋒,滴在地面,她卻依然強忍疼痛,握緊手中的劍。
無恙,你記住,玄劍家的劍,不見血不歸,只要人還活著,劍就不可以自手中掉落,這是玄劍家誓死守護的尊嚴……我們家族已經失去了幸福的權利,有的,就只剩下不可丟棄的劍魂。
母親臨終前的話在耳邊回蕩。她用自己的血洗刷了玄劍,她沒有違背家族的誓言。
東方昭心中惱悔不已,那並不是他的初衷啊。只是多年來形成的習慣性動作,因為劍下的是東方月,從小最疼她的師姐。但他真的沒想到要傷害寧無恙。她震驚和受傷的眼神像一根無形的針,強有力地刺痛著他的心。他真的情願那血是自己的。
「我……」東方昭想解釋些什麼。
「你為什麼要殺我?」樓彩凝用冰冷的眼神望著寧無恙,逼真地講著自己的台詞,「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半夜跑來我房間欲殺害我?難道……」她故意一頓,「你是東方恨的手下?」
東方昭身體一僵。
寧無恙把一切看在眼里,真想拍手叫好。
多妙的一場戲啊。一出老掉牙的苦肉計竟能演得如此精彩!
「她早該料到這又是九天門的陷阱,卻還傻傻跳進來。
不!最蠢的人不是自己,是那個傻瓜笨蛋東方昭!連從小長大的師姐都認不出來的傻瓜!
她忽然很想笑,也笑出來了,只不過笑得心痛,痛如刀割。
是自己的錯,無心的日子過得好好的,偏偏頭腦發熱地跑下山來,而現在,她真的希望什麼都沒發生過。強烈的疲倦感幾乎將她擊垮。收好劍,她抬起頭,再望向東方昭的眼神是初見面時的冷漠和疏離。
「我一直相信你!」
寧無恙清楚得記得他剛剛說過的話,現在想來,真是莫大的嘲諷啊!
「眼楮有時是最大的騙子,我希望你不要被當成傻瓜。」說罷,轉身離開了。
「無恙!」東方昭喚住她。
「我知道這里面一定有誤會,所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這點兒傷我還不放在眼里,反而你照顧了無猜那麼久,這份情我會還的。」破天荒地,寧無恙笑了。只是東方昭寧可她沒有笑。因為那笑中蘊藏了太多的冷漠、疏離和傷痛。
他還是傷害她了。
呵,東方昭,你果真是獨一無二的傻瓜,總是在傷害自己所愛的人。
也好,看看窗外的明月,已將圓。
她應該是回千劍峰了吧,回去也好,她和無猜都會安全。他和九天門之間的事,就由他自己來解決。
他轉身望著一邊看似虛弱的女子,眼中是刺骨的寒冷、陌生。
樓彩凝不禁打個冷顫。
「怎麼了?昭……」原本潤滑的聲音因驚嚇而支離破碎。
因為下一刻,一柄通體晶瑩的流光寶劍已經貼在她的咽喉。
「說!你到底是誰?」陰冷的聲音宛若從地獄傳來,透著絲絲寒意。
樓彩凝頓時明白丁東方昭的用心。
可恨!竟然成了他的棋子,她心頭一陣惱火。
從這里到達九天門最少要六七天的路程,而五天是寧無恙的最大的限度,所以他索性不直接拆穿她,而是利用她疏離寧無恙,來確保寧無恙的安全。
「我真是糊涂,竟然就這樣被你利用。」
東方昭冷笑。
「你的任務不就是疏離我們兩人嗎?還很辛苦地扮成月的樣子。」他再蠢,不會認不出月。
他一抬手,撕下她的人皮面具,露出另一張如花似玉的美人面孔。
「九天門右護法樓彩凝,身為堂主的我,該如何接見呢?」
樓彩凝眼底一陣惶恐。
「你要殺了我?」
東方昭搖搖頭,「我沒有必要殺你,因為你也沒有想殺我。」因為若要殺他,她有很多機會,可見她意不在此。
他收起劍,向樓下走去。
「等一下!」樓彩凝追了上去。
東方昭回頭不解地望著她。
樓彩凝暗藏玄機地笑了笑,「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見東方昭不解的神情,樓彩凝繼續說道︰「我可以幫助你救你師兄弟,但你也要幫我一件事。」
「什麼?」
「殺了東、方、恨。」樓彩凝目光森冷,每一個音節都充滿了肅殺。
「為什麼?」東方恨不明白樓彩凝對東方恨的恨意緣自何處。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回答我,幫,或不幫?」樓彩凝顯然不準備對他說出因由。
「你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身份,九天門右護法,東方恨派來的奸細,哪一點讓我能相信你?」
樓彩凝冷笑。
「憑我是惟一知道東方闕和東方客下落的人,憑你關心他們,憑我是惟一可以協助你救他們的人。」
東方昭看了眼前的女子。
眉目秀麗,心機深厚,卻對東方恨有著刺骨的仇恨,一心欲顛覆九天門的女子。
究竟可信,還是不可信?
「我畢竟叫他一聲‘義父’,他將我撫養成人,如今追殺我們也是因為我的離去,我沒有道理斬盡殺絕。」
「哈!」樓彩凝忽然大笑,「東方昭,你還真是單純啊。你以為他這次的行動單單是為了一柄無謂的赤霄劍嗎?」
「他早已料到你們四個人日後是他稱霸武林的道路的最大障礙。所以,從東方闕為了凌幻而公然頂撞他開始,他便已經開始策劃如何不傷元氣地一舉除去你們四個。而正好此時我又送去了千劍峰的情況,他便借赤霄劍為由,把你支走,再宣稱你已經叛變,以東方客要挾東方月出去找你,來把你們全都分散開。而現在東方闕的武功又尚未恢復,凌幻在他手里,所以自然也奈何不了他。
「也就是說,這根本與你無關,東方恨是有計劃地欲一舉鏟除你們四人而後快,難道這你還看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