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楮還用養嗎?」去過毛小如宿舍的人都知道,她那一面牆滿滿貼的都是帥哥明星的海報,
「我以為你已經是火眼金楮了。」
「不一樣的……反正舞會我是去定了。」即使只是觀摩也好。
「有那麼好嗎?」拼了老命要去!
「你也去吧,咱們也有個伴。」如果都找不到舞伴的話。
「可是——」
「可是什麼呀,朋友一場不會這個忙都不幫吧?只是請你去壯膽而已。」
此時,一聲輕笑傳來,「不是不想幫忙,而是她根本不會跳舞。」
「夏冰?」
夏瀅抬頭望去,站在前面發出聲音的果然是她的堂妹。她一如以往的高傲,看人都是趾高氣揚的。她燙著短短的卷發,有著類似混血兒般深深的輪廓,相貌嬌媚可愛。她身材高挑,比夏瀅至多矮上三公分。
看見她,夏瀅就不自覺地嘆氣。
按道理講,他們是家族兄弟姐妹中惟一的兩個女孩子,應該是比較貼心要好才對,可偏偏事與願違,自從她上幼兒園一個不小心得了學校老師給的大紅花之後,一切就變了。她們已經不單單是在玩具上比高下了,任何事情都可以比上一比。她考試得了第一名,夏冰便要在下一年考個全校第一名,她得到三好學生獎狀,夏冰便一定要連著得上三五個追回來。她學習鋼琴,夏冰偏也要練上一練,還兼學舞蹈……起初家里人可能還很滿意這種情況,一切為了學習嘛,但後來事實越演越烈,甚至她買個新衣服穿,夏冰都要第二天買個價錢高出一倍的衣服回來。
現在她考上本地的精英大學,夏冰也將要到外地上學的志願改了上來這里——現在想想,也許她們注定要活在競爭當中。
她只大夏冰十五天,但事情簡單的背後也是另有內幕,原本夏冰媽媽的預產期是在她出生一個月之後的四月,可就在剛剛吃過熱辣辣的四川麻辣燙之後,夏冰似乎再也不能忍受苦等日子,竟忙不迭地早早提前出生了……連出生都要搶!
「夏瀅又不會跳舞,她怎麼會去舞會呢?」夏冰坐到夏瀅面前,揚起嘴角,笑得很是得意。小時候她學的就是舞蹈,這麼多年一直沒扔,時常在練,別說小小一個校園舞會,就是社交的高級舞會她也應付得綽綽有余。
毛小如瞥一眼她,輕撇唇角。這兩個人像是斗雞一樣,見了面就掐。
「去舞會就一定要跳舞嗎?」夏瀅不甘示弱,大眼楮瞪得圓溜溜的,「有這個規定嗎?」
「舞會不跳舞,難道是要你參觀嗎?」夏冰故意笑道,「不要勉強,家里辦舞會時你不是也從不參加嗎,現在在學校更是不會有人笑你的!」除了她。
夏瀅輕哼︰「你不是也沒參加過嗎?」還有臉笑她!
不都是因為她!因為她不參加,連帶著父母也不叫自己參加,說什麼夏瀅都不去參與這些社會活動,她也還是不要拋頭露面的好!
「我不參加只是代表我不喜歡那些人,並不是因為不會跳舞而膽怯。」夏冰揚眉。
「是嗎?」夏瀅語氣輕之又輕地道,而後靜靜地吃起刨冰,悠然地看著什麼事都好勝的表妹。
「你是不會了解的,你連國標和交際舞都分不出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也是足球和籃球分不出來。」
夏冰輕笑,「我只是討厭流汗的味道,不然我一定打得比你好。」這是惟一一件她沒有和夏瀅比的事。在她眼里,籃球打得好並不重要,她也是為了不輸給她,好好學了鋼琴啊。雖然夏瀅以前也學過,但現在大概只會彈那首老掉牙的《一閃一閃亮晶晶》了。
「隨你說啊。」她又沒有真正學過,怎麼知道一定勝過她?打籃球可不是兒戲呢!
每次說不過她就是這句話。夏冰笑容滿面,「這次的論文準備得怎麼樣?我已經寫好了,是關于政治與文學聯系性的論文,你呢,選什麼題目?」
「……」夏瀅擦擦額間流下的汗,「保密。」
保密,她一個字還沒動筆呢!毛小如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真是,保什麼密啊!」夏冰不疑有她,「下周三就交了,到時我也一定會知道……小氣鬼。」
「夏冰啊,」毛小如諂媚地笑了,「可不可以借我瞧一瞧啊?」
夏冰看看她,「當然,願意看就拿去看好了。」這方面她是一點也不吝嗇。
這家伙!夏瀅側首看看毛小如,又轉過頭瞧了瞧夏冰,費了好大力氣才忍住沒說也借給她看看。
如果說出口,夏冰一定笑她一輩子!
「有時間就過來拿吧!」夏冰起身要走,「夏瀅,我走了,舞會……這輩子大概也很難在舞會上見到你吧,運動健將。」
「拜拜!」毛小如熱情地揮揮手,真幸運,這次論文有譜了。
這個該死的丫頭,總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我一定要參加校園舞會!」望著夏冰婀娜的背影,夏瀅狠狠地吃下一大口冰,下定決心似的說。怎麼可以讓夏冰看扁她呢!
「可是你不會跳舞啊!」毛小如一邊吃一邊好心地提醒她,只是口齒有些不清,「到時候還不是更丟臉。」
「船到橋頭自然直!」夏瀅大眼中閃著堅定的光,她就不信小小的一個舞步會難倒她!
★★★
也許說去參加舞會太沖動了。
坐在自習室里,夏瀅托著腮心不在焉地想。她根本除了小時候幼兒園老師教的《小背簍》舞蹈之外什麼舞都不會跳,干什麼要一時沖動講出那麼沒有大腦的話呢?她相信雖然當時夏冰已經離得遠了,但也一定會听到她的話!
當然,也有可能沒有!但——也可能有听到啊,尤其下午毛小如去找夏冰借論文,也許嘴快地已經漏了出去……總之,是她的錯,一時沖動是她的錯,不會跳舞也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真是弄不明白,夏冰為什麼總是要和她爭,她們根本不是一類人嘛。她活潑,夏冰文靜;她愛運動,夏冰愛好文學;她喜歡開懷大笑,夏冰卻總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還有什麼好比的呢?
大概是比太久習慣了,不由自主就會如此?
跳舞……可怕的運動。
「對不起,同學,可不可以讓一讓?」正在她暗自沮喪之際,耳邊傳來悅耳的男聲。
「哦。」夏瀅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過道邊的男生,起身向里面挪挪座位。
「謝謝。」
「不客氣。」她沒精打采地回道,才說完話就突然想起似的冷不防轉過頭,盯住坐在旁邊的男生——高高瘦瘦的,一頭整齊的頭發,一副很丑陋的黑框眼鏡——左鏡腿還纏著一塊大膠布。
「你不是……你不是被我打到頭的那個男生嗎?」她突然沒道理地興奮起來。
秦行雲瞥一眼她,輕輕點下頭就算過去。之後擺好手中厚厚一撂書,翻開最上一本打算閱讀。
「你的眼鏡怎麼弄成這樣?」夏瀅目瞪口呆,她應該賠給他錢的。他看樣子好像家境不是很好,連破成這樣子的眼鏡都還要戴!
「沒關系,這樣也可以看。」說著,又要看書。
「可是……」這樣好難看,「看得清嗎?你多少度的近視啊?」
「只有兩百度的近視,不是很嚴重,這樣完全可以的,你不要放在心上。」秦行雲好脾氣地一直解釋,這個女生真的很奇怪,對著他好像總有一副負罪感的樣子。
他是因為法學院自習室人滿為患才找到這里,沒想到也不得安寧。
兩百度……
「你看好多書啊。」夏瀅對他面前厚厚的一撂書發生興趣,看了一圈,目光掃及到他的筆記本上,上面用魏碑字體精致地寫著一個名字——秦行雲,「你叫秦行雲啊!」很好听的名字,只是好像在哪里听過?有些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