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南宮和月落子,含笑地望著若有所思的韓畏。
小姐有輸得那麼慘嗎?竟然讓暮雲姐看棋看到那種表情!「小姐,用晚膳吧。」曉玉端著托盤站到南宮和月身旁,碗內傳出淡淡的香氣。
韓畏持子看她,「你還沒吃晚飯?」
「先放一邊吧。」南宮和月吩咐道,「我現在還不餓。」
「怎麼可以不吃飯?」韓畏接過碗放到她手邊,「先將粥喝了。」
「可是──」
韓畏的目光令南宮和月頓時軟了下來。
「可是我真的一點都不餓。」她低低地道。
「多少吃一些。,」韓畏道,將黑子輕輕落下。這盤棋有得下呢,至少現在看他是略居上風,以後──說不準。
南宮和月拿湯匙攪弄著,若有所思地望著棋盤,「這一子下得好……」她該怎麼辦,走哪一步呢?
「和月?」韓畏以眼神示意那碗粥。
南宮和月展顏一笑,將碗端到他面前,「我們一起吃吧。」
「我已經吃過了。」
「我一個人吃不下嘛,本來就不餓!」
看著她伸到嘴邊的勺子,韓畏無奈地一笑,喝了下去。他喜歡她不經意表現出的親昵動作。
「這一子下得好,不過,我贏定了。」南宮和月一手端著粥碗,一邊指著棋盤,「我在一本書上見過這種棋路,落子基本上差不多。」
「和月,你要知道,即使同樣的棋路,下的人不同,也可能有不同的結局,更何況只是‘基本上差不多’。」
「可是──」
見韓畏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南宮和月便住了口,「你怎麼了?」
韓畏強忍著巨痛,伸手將和月手中的粥碗打翻,「……粥里有毒!」
「什麼?!」
「你有沒有怎麼樣?」南宮和月張皇失背地跑到他跟前,緊張地問。
韓畏滑下椅子,雙腿盤在一起,朝身上幾個穴位點了點,便開始運功逼毒。
望著坐在地上臉上一片痛苦的他,南宮和月雙眉緊皺,不停地用汗巾擦拭他臉上冒出的汗珠。
氣息逐漸勻稱,韓畏慢慢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便是和月緊張的容顏。
「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
「我倒是很慶幸是我。」這毒藥的毒性很強,若換成是身無武功的和月,大概──「噗!」毫無預兆地從他口中噴出一口黑色的血,他的身子也搖搖欲墜。
「韓畏!」扶住他的身子,南宮和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落了下來,「韓畏……」
「沒……事……」
吸一下鼻子,南宮和月吩咐道︰「暮雲,快去找二少爺──他可能不在自己的園子……總之,多找幾個地方,快去!」
「是。」暮雲手足無措地跑了出去。
「曉玉,」南宮和月緊緊抱著韓畏的身子,像是深怕他就這樣飛走了似的。「你也快去找!快!」
「……哦!」曉玉後知後覺地眨眨眼楮,這才反應過來。
屋子里就剩他們兩個人了,門沒有關,冷風嗖嗖地吹進,不過,沒有人感覺到寒冷。「韓畏……真的對不起。」
「我不會有事的.」他努力地笑了笑,「不要擔心。」
「是的,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你放心,二哥是有名的神醫,一定不會有事的。」她不知是在勸韓畏,還是自己。
韓畏感覺肩膀被抓得越來越緊,如果是夏日,大概她的指甲已經嵌入他的肌膚,「放松一些,沒事的。」他笑了笑,努力抬起手臂拍拍她的手,她太緊張了。
「就像你說的,有你二哥在……應該沒事。」
「嗯。」南宮和月狠狠地點頭,用力擦去眼淚。不會有事的,她干嗎哭呢!
「……我喜歡看到你的笑容。」
「嗯。」
她不是故意的,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掉下來。
南宮和月露出笑容,晶瑩的眼淚掛在長長的睫毛上,讓那麼的惹人憐愛。
他真的是愛死她了,「我……愛你。和月。」
「小姐!小姐!」門外傳來風風火火地喊叫,曉玉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我、我,到處都──找不到二、二少爺!」
「什麼?」南宮和月登時六神無主。
不等她緩過神的工夫,暮雲又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還不等講出話就先搖頭。「沒、沒、找到!」
南宮和月看一眼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韓畏。
「暮雲,你過來扶著。」說著,便向外走,才走到門口又轉過身,猶豫的目光望著倒在地上的他,壓抑住心中的恐懼,「韓畏,你……等我.」
千萬要等我!
再沒有任何語言,南宮和月以最快的速度跑了開去。
白影離開視線,韓畏松了口氣,眼前漸漸的模糊,終至完全黑暗……
「唉呀,韓公子!」暮雲驚呼,怎地小姐才剛一出去這邊就暈了?
兩個丫頭對望。
「……小姐!」曉玉隨即追了出去。
☆☆☆
只有一個人能找到二哥了,全南宮府也只有那麼一個人!
南宮清正頭痛著如何對付韓畏,就見書房的門 地一聲被撞開,南宮和月衣衫單薄,披頭散發地站在那兒急促地喘息。
她奔到書桌前,「爹,請你,派人找到二哥!」
「找修竹?何事?」南宮清疑惑地問,這麼狼狽的七女兒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爹,求你快一點!韓畏吃了原本給我下毒的粥,現在中了毒,我要找二哥救命!」
南宮清忽地笑了,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竟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替他解決了眼中釘。
「爹?!」他一笑,令南宮和月打了個冷顫,為何爹笑得那般陰毒?「爹……求你。」
南宮清不緊不慢地道︰「你二哥也不是神仙,而且就算能救,也得看什麼人才救。」
「我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不管怎樣,他是你請來保護我的,而今他因我而中毒,你不能袖手旁觀……時間快來不及了,求你了爹。」
「現在知道求我了?剛剛不是很了不起嗎?」
「……我錯了,爹,我錯了,求您快一些,我到處都找不到二哥。」現在她的心就如火燒一樣,「不能再拖了……他死了,我也不獨活。」
「老實說,韓畏的死活我不在乎。」南宮清坦言,既然兩人已經撕破臉,他也不必再扮什麼慈父,反正也沒人相信。「但,你的命我很在乎──我可以救他,只要你答應照原計劃嫁入蘇家。」
他這是在拿韓畏的命和她做買賣!
「你可以仔細考慮,如果韓畏的命還能一直等著你的話。」
「我答應!」她沒有選擇的余地,南宮和月硬聲道︰「我答應!
「你要記住,即便救活了韓畏,短期之內他不可能迅速恢復功力,如果你有異心,我完全可以殺了他。」南宮和月慘然一笑,這就是他的父親,一個拿婚姻與女兒愛人性命做交易的父親。「……我知道。」
「好!」解決了心事,終于可以睡個踏實的好覺。
「來人!翻遍整個府將二少爺找出來!」
☆☆☆
派出全府的家丁丫頭,不足半個時辰就將南宮修竹找到了。
原來和月在回廊瞧見南宮修竹時,他正要去南宮紅露的閑賦居,到了那兒不足半盞茶的工夫便被四夫人派來的丫頭請走了。在所有人心急火燎地找人之際,他們卻在綺閣不痛不癢地嘮著家常,順便請南宮修竹看看四夫人老是頭痛的毛痛。
听到韓畏中了巨毒,若不是曉雨丫頭抓著銀裘跟著跑出去,南宮修竹幾乎連外衣都忘了披。
南宮修竹診過脈,臉上竟現出奇怪的笑容,從藥箱中取出黑色的丸狀物塞進韓畏的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