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他的心意,然而愛情里面,不是簡單的一加一,你愛我,我就愛你。
「對不起。」林清雪輕嘆,「請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我不喜歡你。」
「那你喜歡的人是誰?今天來的那小子嗎?」
「不是他。」林清雪冷淡地說。
「你有喜歡的人嗎?」張任杰盯著她,她的眉、她的眼——好像啊!
「不管怎樣,我不會放棄你。」他說。
看著他,林清雪頓時感到一陣無力,「我只能說你是在浪費時間。」她起身,「對不起,我先走了。」
「清雪——」他追出去,卻被端著咖啡的侍者擋住,狠狠地瞪一眼,他重又坐回座位。
冬日的夜空連星星也透著涼意。
林清雪呼出一口氣,白色的霧狀在空中四散,墨綠色的圍巾隨風的方向舞動,甚至女敕白的臉蛋也被寒風刮得刺痛。
好冷的天!她有些瑟縮地將臉埋在圍巾里。
在走到自家樓下時,林清雪看見一輛不屬于這里的車,但是引起她注意的不是車,而是靠在車上的人。
她停住腳,冷冷地看著他,完全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意願。
韓子倫緩步上前,輕輕發出一聲嘆息。
一段時間里,兩人中間只有寒風在吹,最終,韓子倫首先打破沉默。
「我想見你。」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林清雪面無表情,「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非常非常的清楚。」清楚到令他頭腦不停地回憶。
「那麼你就不該來這里。」
又一聲嘆息。韓子倫目光深沉地凝視她,「我控制不住想見你的心情,我知道這樣做或許會帶給你困擾——」
「困擾?不會。」林清雪堅決地否認,她自己也不曉得為什麼,「沒有困擾,你帶給我的只是煩惱、同事間討人厭的議論!」
「清雪!」他瞪著眼楮,「為什麼對我如此冰冷?我們不是仇人——我們曾經相愛!」
「為此我感到後悔!」
「你……這話令人傷心。」
她嗤笑,「你想我怎麼說?揚起一張歡迎光臨的笑臉,感激涕零地接受你所謂的愛。」他的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覺得胸口被一堆說不清的東西堵住,堵得她心煩。
「這樣你是不是就會傷心了?」她盯著他,目光俱是冷然。
這是清雪嗎?韓子倫愣在原地,仿佛面前是一個陌生的從來沒見過的女人,「在你心里,我只是這樣的人?」
他陌生的眼神令她心頭一震。
「不是這樣嗎?」她反問,「八年前,你一句話也沒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八年後,你再度出現,說要重新開始——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告訴我!」
她直直地瞪視他,「你以為我是招之即來、揮之則去,供你耍玩的女人嗎?你以為,只要你勾勾手指,我就得立刻點頭撲到你懷里?」
「不是這樣的。」韓子倫目光沉痛,「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你,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美好的……而且,當年——」
「不要再說了!」
「清雪。」他深深凝視她,「听我說,好嗎?」
「我不想听。」她別過臉,望向別處。
「清雪,對不起。」他繼續說,「我真的不是故意傷害你,我沒想到這樣會傷害到你。我以為慢慢斷了對你是好的,我們之前一直有爭吵……我以為,你已經明白……」
「你以為?什麼都是你以為,你很自私你知不知道?自私地認為你做的都是對的,自私地要重新開始一段感情!」林清雪搖頭冷笑,「我明白,我當然明白!在我苦苦找尋你一個月之後;在你鄰居告訴我,你搬走了之後;在你同學告訴我,你休學了之後;在我等了半年,仍沒有一個電話,一封信之後……是的,我明白了!」
她的一番話令他呆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那麼痛苦、絕望。在他們分開後,他急于在美國聯系學校,尋找住所,忙得不可開交,他甚至只在偶爾空閑時才會想起她……
直到韓子倫溫暖的大手覆上她臉的那一刻,她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劃滑的淚滴。
「清雪。」他的眼神充滿憐惜。撥開冰冷的外殼,她只是個脆弱的女人。
林清雪擋開他的手,迅速擦干淚水。
嘆口氣,韓子倫上前緊緊抱住她,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放開我、放開我!」林清雪掙扎。
「對不起。」韓子倫埋首在她肩頭,「對不起……」他重復著,聲音令人心痛。
「對不起?」他在說對不起?林清雪咬唇,淚水滑落。
「清雪!」抬起臉,他看見一張梨花帶淚的容顏,一雙細長的美眸如夢幻般,朦朧淒美。頓時,他產生一股窒息的感覺,不能自已地吻上她的唇。她的抗拒並沒有止住他的吻,反而令他更深地吻她,直到無法呼吸。
寒風繼續,離開他懷抱的林清雪頓覺冰冷刺骨,她的心也顫抖起來。
「啪!」林清雪狠狠地甩了韓子倫一巴掌。
五個指印清晰地印在臉上,韓子倫靜靜地看著她,目光深沉,「你說得不錯,我是個自私的人,極度自私,而且傷得你很重,但是,」他抓住她的肩膀,「我會補償,用我一輩子的愛去補償。」
林清雪定定地看著他,然後推開他的手,臉上已經恢復她慣有的淡然,「不必,一切都過去了。」
「我的愛沒有過去。」
「我的已經過去了。」她決然離去,不作絲毫停留。
望著她漸走漸遠的背影,韓子倫的視線始終沒有移開。從來沒有一刻讓他像現在這般孤獨——孤獨地看著另一個孤獨的背影。
☆
躺在溫暖的床上,林清雪翻來覆去仍是睡不著覺。過去種種景象紛亂地躍入腦中,一幕一幕,甜蜜、悲傷、歡喜、哭泣……擾得她的腦袋像要炸開一般。
她努力地想將他們全部拋開,永久性地驅逐出她的記憶,但是不行,無論她怎樣努力,那些畫面依然縈繞著她,使她不得安心。
輾轉反側許久,在她剛剛蒙起睡意之時,外面開門的聲音響起,不到一分鐘,門外又傳來摔破東西的聲音。
她打開台燈,看看床旁的鬧鐘——十一點三十分。輕嘆口氣,她緩緩下床,打開門卻听見顏伶在黑暗中低聲咒罵。
按下門旁的開光鍵,直到燈光驟亮,她才看清楚——顏伶坐在地上正準備抓起碎掉的玻璃杯,臉上紅紅的,一副委屈的小媳婦樣。
「連你也跟我搗亂。」顏伶嘟囔。
「怎麼喝這麼多酒?」林清雪上前搶過她手中的碎玻璃杯,三下五除二地收撿妥當。
「嗝!」顏伶打個酒嗝,雙眼幾乎眯成一條縫,「你……你,清雪!我到家了?我到家了……你眼楮怎麼紅紅的?讓、讓人欺負了嗎?」
林清雪笑著搖頭,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我送你回房間,你應該休息一下。」
「不、不。」顏伶推開她,「我要喝水,我好渴……好渴。」
「好,我去拿水,你先坐下……坐這兒。」林清雪將顏伶安置在沙發上,然後進廚房取水,待回到客廳,顏伶卻已不在。找了一圈,才發現她正捧著馬桶吐個不停。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林清雪心疼地拍打著顏伶的背。
擦擦額頭的汗,顏伶一把搶過林清雪手中的杯子,一飲而盡。
「哇!這是什麼?好酸!」她的俏臉皺成一團。
「醋。」
「清雪——」
不到兩分鐘,顏伶又開始大吐特吐。
折騰到將近一點,她的酒倒醒了不少、洗了個澡,然後窩進了清雪的被子里。
「和丁居吵架了?」黑暗中,林清雪的聲音溫柔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