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舒靖走上前,「你的襯衫——」
「沒關系。」他蹲,將散在地上的東西裝回方便袋。
舒婧尷尬地笑笑。
「可以的話,我來弄干淨您的衣服,可以嗎?」她半彎著腰說。
「不用。」他站起來,冷淡地說,「我自己送干洗店就可以了。」
舒婧咬住下唇,尷尬地站在那里。
唐博 看著她,「一起走吧!」
「哦。」她連忙蹲,將滿地的食物一古腦推到方便袋里。她抬頭,唐博 已經自顧向前走……不過走得很慢。
她微微一笑,趨身跟上。
☆
舒婧打開房門,將方便袋扔在沙發上,然後倒杯水喝。
敝異的男人。她不知為什麼想起這詞來形容唐博 。
他有一張與他性格不相符的臉,是個非常英俊的男人,英俊得幾乎近于完美。他的皮膚白哲—他的白不同于杜青平異乎常人的蒼白—似乎是不經常接受陽光的結果,她想。一雙美好的淡灰色眼楮,眉毛妥帖地緊附,更顯得雙眸深遂幽遠。
如果在相片中看到這個人,她會以為他是個斯文溫柔的男人。
但是事實恰恰相反。
她倚在沙發里,翻弄方便袋。任誰見到那一次的他,都不會認為他是個好男人。那次他的表現糟透了。
這一次……舒婧出神地想。他救了她,挺身而出。盡避稍嫌冷淡,她還是挺感謝他。
矛盾重重的人。
她長吐一口氣,接著翻找自己最愛吃的薯片。
牙膏。
她翻出一個不屬于她的東西。
「是他的。」她對自己說。
想了想,她打開門,直奔六樓。
按門鈴。
棒了兩三分鐘門才開,唐博 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穿著深綠色的浴袍,頭發濕漉漉的還在滴水,額前幾綹黑發垂下……
心猛地一跳。舒婧低下頭,目光卻被戴在他頸上的雞蛋大小的一塊寶石吸引。它通體晶瑩透明,里面嵌著翠綠的一雙眼楮。
「你……有什麼事?」唐博 語氣冷淡。
舒婧看著它,震驚得說不出話。好一會兒,她恢復正常,「唐先生,你戴的這個——」她指指他胸前泛著詭異冷光的鎮靈石。
「半夜三更,你跑來就為問我這個?」唐博 露出警惕的目光。
他拉緊浴袍,冷淡而排斥地瞪著她.
「不,當然不。」舒婧迅速地笑一下,舉起手里的牙膏,「這是你的吧?我想在路上大概裝錯了。」他抗拒的眼神,令她無法繼續追問鎮靈石的事情。
可是,她想,他怎麼會擁有這顆在世間消失近千午的鎮靈石?
她的好奇心已經被挑起來了。
唐博 冷冷地看她一眼,伸手拿走牙膏,一聲不吭地關上門。
他左手握緊鎮靈石,若有所思地盯著房門,目光深沉。
這個女人,有點奇怪。
第二章
舒媽媽不在的時候,舒靖負責起接電話的重任。
以舒婧為首的「暗世界」,是他們這一行當中最有名氣的,專門處理除靈等一切捉鬼去妖的工作。因為她的靈力極高,一般許多除靈者解決不了的,都來請教她。
舒爸爸在舒婧三歲時便開始教她玄術,她的理解和接受力異乎尋常地強,再加上天生的陰陽眼,使她如虎添冀,成為舒家歷代靈力最強者。
一般情況下接洽工作都由舒媽媽出面,根據情況判定,或是介紹到別家,或是給人地址叫人自己來。
一直以來,她以為媽媽的工作很輕松,做了才發現,比自己除靈還累。
電話一波波地來。
「好的,你叫他……」她翻翻記事本,「下周三來我這。
「錢已經打過來了,嗯……再見。
「我明天沒空,下周……」她焦頭爛額,「周三下午去。
大概一星期的電話都擠在今天打來。她抓起杯子大喝一口。
大約過了半小時,在她以為可以休息一陣時,電話再度響起。
無奈地接起電話。
「你好,暗世界。
電話那端沒有聲音。
「喂,哪位?」舒婧皺眉。
聲音遲疑︰「請問……舒婧小姐在嗎?我是杜青平。
「你好,杜先生。」手指在桌上敲一下,她說,「我就是舒婧。
「我想,我需要你的幫助。」杜青平的聲音有點僵硬。
舒婧無聲地笑,「如果能幫你,我會很高興。或許直到現在你仍不完全確定。但是,請相信我,它們確實存在,像你我一樣,不過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
沉默一會兒。
「我們可以見個面嗎?」他請求。
「可以。」她再度翻看記事本,「我下周四——」
「今天可能嗎?」他止住她的話,「現在,我、我很……很害怕。」他有些羞于承認。
他的坦白令她欣賞。
舒婧考慮一下,「好,你說地點吧!」她不敢保證在這樣電話鈴聲大作的環境里,他們可以坦誠一談。
約好地點後,她又接了幾個電話才離開。
走下六樓時,她看見出去倒垃圾的唐博 。他上身著深藍色短衫,下穿乳白色長褲,整個人顯得非常吸引人。
她微笑著點了點頭,他看一眼她,微微動一下頭,算是回應。
到他身邊時,舒婧停下來,「唐先生,我們可以找個時間談一下嗎?我有事想請教你。」關于鎮靈石,她有太多的疑惑。
「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而且我也不能告訴你什麼!」唐博 明確地拒絕,然後無禮地關上門。
舒婧不敢相信地瞪著那冰冷的大門。
除去沒有禮貌不談,他倒是個爽快的人,她自嘲地想。他想要你下不來台,一點凸起的土包也絕不會留下。
她向著大門深吸口氣,挑高眉毛。如果不是有約在先,她會敲開它。
☆
電話鈴響聲大作。
唐博 臉色陰沉地將手中的書扔在一旁,拾起電話筒。
「阿 哪,我是女乃女乃。」聲音蒼老和藹。
面色不變,「有什麼事?」
「阿 ,你怎麼還不回來?你在和誰生氣嗎?你的身體怎麼樣?心髒病有沒有發作?」聲音透著濃濃的關切。
唐博 沉默一下,臉色漸漸放緩,「我很好,一切都好,您不用擔心。」
「你這孩子,脾氣突然變得這麼倔,搬出去,連電話號碼也不告訴一聲,要不是我派人去查,現在還不知道。你到底怎麼了?」長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你應該繼續熟悉一下唐氏,如果女乃女乃哪天不行了,你也不至于什麼事都不明白!」
「我不想明白。」他根本對唐氏毫無興趣。
「你怎麼這麼說!唐氏是你爺爺一手創立的!」
無聲。
門鈴的音樂奏起。
「我有客人來,今天就到這兒吧!」
「等等,阿 ——」
沒等對方話講完,他已經掛上電話。
也許他該拆掉這可惡的電話和門鈴。他厭惡的同時,不得不打開門。
「又是你。」他皺眉,這女人真難纏。
「你好。」舒婧揚起迷人的笑臉。
「我說過我們沒有什麼可談的。」唐博 淡淡地說。
「我相信,如果我有疑問,那麼只有你能幫助我解答。」
「我沒有什麼可以幫助你,而且。」有點冷酷地說,「我沒有義務幫助你。」他不明白為什麼,但是就是直覺地想抗拒。
「你當然沒有義務幫助我。」她直視他,目光清澈真誠,「但是,我請求你。」
看著她,唐博 防衛的眼光松了些。
「我可以進去嗎?」她適時地問。
考慮一下,「請進。」他不敢保證拒絕她後,她會再來幾次。
她跟在他身後進去,被讓到沙發上坐。
他的客廳相當大,牆壁漆的是乳白色,上面什麼也沒有,一幅畫也沒有。室內幾乎沒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張柔軟舒適的墨綠色大少發、一張長方形玻璃桌,以及嵌在整整一面牆里的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