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懷疑一切……
她不也是懷疑一切,包括定宇嗎?!雖然是身不由己,不自覺的懷疑,但是這又與尹子間有什麼區別?
如果可以選擇,她真的希望沒踏進這個漩渦,懷疑一個自己心愛的人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她正冥想,卻被尖叫聲嚇了一大跳。她抬頭,眨著疑惑的眼楮,「你叫什麼?」
劉曉萍見是她,放心地拍拍胸脯,「我當是誰,原來是表小姐,您怎麼想起到這里來?」雖是相處時間不長,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最好相處。
「閑著沒意思來看看書。」筱喬順手合上書,
「你又是來偷懶的吧?」
劉曉萍吐吐舌頭,笑嘻嘻地走到窗旁,向外張望了一陣,「今兒空氣真好。」她嘆口氣,「忙了一上午,終于得閑啦。」
「丁避家又支使你們干什麼,平常不是很清閑?」
「他總找得出理由的。」劉曉萍稚氣地一撇嘴,「他要我們把整個家大掃除一遍,要知道,老爺……呃,死的前一天才打掃過的……那,就連這破窗子也找我晦氣!」
她越說越氣,秀氣的小臉皺成一團。
「它又惹你了!」筱喬失笑。
「可不是!丁避家查來查去看到玻璃上有個大手印,就吩咐我來擦,可我怎麼擦也擦不干淨,後來——你猜怎麼回事?」
筱喬聳聳肩,她怎麼會知道?
「手印是在外面的玻璃上,氣死我了,誰想得到會在外面,這可是二樓啊!」
筱喬恍惚要問,可又想不出要問為什麼,訥訥地張口,又吞了回去。
外面的手印?那不代表有人從書房進到這個家?
「什麼時候發現的這個手印?」
「今兒早上丁避家看見的,小小的,很不容易讓人發覺,丁避家的眼楮——可真是賊眼哪,那麼點也能看見!」
筱喬皺眉,今天?「昨天沒有嗎?」
「昨天一大堆警察在這兒東問西問,我們也沒顧得上打掃,所以不知道有沒有。」劉磽萍關上窗,
「你問這個干嗎?」
「隨便問問。」筱喬敷衍了事。窗外的手印——如果它不是今天,而是昨天——不,前天凶案發生時留下的,那麼……它意味著什麼?如果手印沒被拭去,阿間又調出指紋,那麼……他們是不是向案情邁近了一大步?
如果——她想象許許多多個如果,直到丁有為來告訴她,她母親馬上就要到了,她才發覺天色漸漸暗下來,劉曉萍也不知什麼時候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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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喬以為母親會多住些日子,至少過了舅舅的葬禮。令她驚異的是,母親居然第二天就走,而且是去國外一家著名的療養院靜養。
「我會常去看你的,媽媽。」
鄭憐慈祥地撫模筱喬的頭,溫柔地說︰「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媽媽會常打電話給你。可是,你確定要留在這里?」
「媽媽,我決定留下來。並且,我也希望留在二表哥的身邊。」筱喬深吸一口氣,忐忑不安地等待鄭伶的反應。
鄭伶驚訝地看著她,時間長得令她臉紅。
「媽媽」她輕喚。
「說真的,我從未想過你們兩個會走在一起。」鄭伶嘆口氣,對于這件事,她是該喜還是該憂啊?
「你們是那麼的不同,幾乎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你是溫柔明朗的姑娘,定宇則是深沉、陰郁的……你才來幾天,對很多事情不了解,尤其了解一個人是極困難的。」
听母親這麼說,筱喬心陡地一沉,「您反對我們在一起?您不是最喜歡二表哥嗎?」她的眼神急切、乞盼。
「這是你的選擇,媽媽不會不尊重你的決定。」筱喬松一口氣,鄭憐接著說︰「不過媽媽是為你好,定宇那孩子心機重,對什麼事只放在心里,感情不易外露——你的幸福最重要,如果你認為和定宇在一起是幸福的,媽媽當然不會反對。」
筱喬高興地偎在母親懷里,鄭憐拍拍她的肩膀,心頭掠過一絲憂心。
「其實我們見面才兩天,不,大概在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對他有好感,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筱喬低下頭,「我感覺二表哥看我的眼神也有些異樣……我們在一起仿佛水到渠成,心有靈犀。」
她的聲音溫柔中含著女生的羞澀。
「我還記得小時候二表哥偷偷把舅媽的白裙子拿出來當做婚紗,與我拜堂成親呢。」她笑出聲,眼前出現那時的畫面。
「它只是童年的游戲,筱喬。」鄭憐沉聲說,筱喬抬頭顯露出錯愕的神色,鄭憐以精明、睿智的目光看著她,「不要讓它主宰你的耳目,愛不是美麗的幻象。」
「不是幻象,媽媽,不是!我承認對過去的事有一種病態的留戀,可是再次回到這里,使我清楚地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已經變得面目全非,有些東西只適合藏在心里的。」
鄭憐對她微笑。女兒說出這些話,代表她真的想明白了。
「二表哥對我來說也一樣。他變了,不再是我的小王子——我……愛的是現在的他,我知道。」她坦然地迎上母親的眼楮,「我不是不經事的小女孩,我明白愛與喜歡的差別。」
她真的放心了,「只要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那麼我就放心了,媽媽尊重你的決定。」「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筱喬高興地說。
聊了一會兒,鄭憐漸漸顯出疲態,筱喬扶她到床上休息。
「沒想到子間居然調到這兒,而且又是負責這個案子。」鄭憐停頓片刻,「雖然當初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分手,可是他剛才到這里來時,我看得出他還是愛你的,他看你的眼神——」
筱喬笑著打斷她︰「媽,你想太多了,我們現在只是朋友,不可能的。既然當初我們分手,就一定有一些解決不了的問題,我不會在兩年後再重蹈覆轍。」
鄭憐嘆口氣,在她心中,覺得尹子間比較適合筱喬。
筱喬刻意轉移話題︰「告訴我,媽媽,您現在傷心嗎——關于舅舅?」
「怎麼可能不傷心,他是我惟一的哥哥。」鄭憐嗤笑,「不過他那幾個孩子倒像是沒事人一樣。」
「是啊,感覺很詭異。」
鄭憐搖搖頭,「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許多人都羨慕他們,覺得他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天之驕子,可誰也不知道他們其實是不幸的。」
「不幸?」實在很難將他們與不幸聯系在一起。
「是啊,連你也很難相信,是不是?」鄭憐說,「他們是不幸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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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滿月光的花園彌散著花的芳香,楊定宇坐在筱喬身旁,深情地凝視她。
「你看天上的月亮,那麼亮、那麼大、那麼美,像是伸手就模得到一樣。可是當你伸出手,卻發現它是那麼遙遠,窮其一生,我們都不能靠近它分毫。」筱喬仰望天空,以低柔的嗓音說。
楊定宇的嘴角勾起弧度,「有些事情是只有遠遠看著才會美好。我們仰望天空,月亮是美麗的,但是當你踏上它的時候,它就難看得要命。」他嘆口氣,「有時水中月,鏡中花未必是不好。」
他的一番話,令筱喬陷入沉思。
只可以遠遠看著的美好——筱喬想,人們一生追求的是什麼?現實與虛幻?到頭來得到的是什麼,夢想希望的又是什麼?
她迷茫地看著他,他面色淡然地望著天空,濃密卷長的睫毛下的眼楮晶瑩透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