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蕭芙又冷笑了兩聲,「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幫你做?二德薩,我沒有報答完的恩,會如數還報給你的妹妹羨敖和你的族人,又如何會給你?」
敝不得大德薩一直勸我趕緊離開,他早應知道他的弟弟存心不良,當初不應誤會他是為了名利權位。如今,他恐怕身有危險,如果我不答應,二德薩為了地位……看樣子,為名利殺了異己也倒是可能。蕭芙踱著步子,心中暗暗想著。
「怎麼樣,蕭姑娘?事成之後,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姑娘這麼一個冰雪聰明人,不會想不到,還要我說吧?」二德薩看著蕭芙猶豫不決,又笑著打邊鼓。
不如先穩住他,再和大德薩商量如何應對。蕭芙想著,也笑了笑,「識時務者為俊杰,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好,我先不走。」
「好,既然如此,我也要答謝蕭姑娘一個禮物了。」二德薩又是一個詭異的笑,「蕭姑娘,我已經為你下了今天的戰書,恐怕,現在清軍已經在外等著你了。這次,是多博將軍。」
「什麼?為什麼現在還沒有軍情的號角?兵力都沒有準備好如何迎戰?你想干什麼?」蕭芙雖然況穩,但是听他這麼一說,也有些忙亂。她不知道現在二德薩到底想干什麼,但是很清楚現在出兵,結果只能是敗北。
「放心,不用其他的兵卒,你一人足矣,準備一下吧。」二德薩說完又哈哈笑著,揚長而去了。
那種笑聲,蕭芙听來異常刺耳,心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似乎要發生什麼事。怕是躲不過這一節了。罷了,命該如此,倘若命絕于此,也是我的造化,蕭芙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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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下戰書!多博,你要小心,這個女娃狡詐得很,這剛剛兩天,兵力怎麼可能恢復得這麼快,其中一定有詐。我看,不要去了。」阿羅泰看著剛收到的戰書,向多博建議道,「況且,我們都沒有探听到她具體的虛實,這麼幾天的功夫,冒出個小毒娃,都不知道是誰,也太奇了。」
「怎麼也要去看看,不能滅了我大清的國威。」多博看著帳外,出神地說道,「就算有陰謀。」
是太奇異了,不過,應該不會……多博心中暗自想著。
「出師。」多博一聲令下。
「是。」
第五章
這是我的造化。
蕭芙剛剛想到此處,敵軍進山的告急號角忽然鳴響了起來,頓時響徹了山谷山澗,震飛了無數棲息在林中的鳥兒,都沖向了雲霄,叫個不停。
部族一片混亂,沒有見到阿答和大德薩,只有羨敖驚慌地奔了出來。正在休養的士兵們驚慌地亂了陣腳,整個山坳紛亂無比。驚叫聲、哭喊聲、驚嚇聲混著兵器的叮叮當當傳到了山外。大家不知道為何這次沒有提前吹警示的號角,敵人已然進了山。可是,沒有人去攔,所有的人都在奔命。
這時,蕭芙來到了前山。
「蕭芙,你還沒走?你看現在怎麼辦?怎麼辦?」羨敖忍不住又哭著焦急地問著蕭芙。
蕭芙沒有直接回答她,也沒有時間回答她︰「阿答和大德薩呢?」
「不知道。」羨敖也茫然地說。
「你找人穩住了這山里,我帶幾個人去外面看看情況。」
說完,蕭芙就叫上了幾個人躍馬奔向了山外。
清軍已經早早候在了隘口。
「郡王,這沒有人迎戰,我們……」
「別急,看看情況再作打算。」多博揮了一下手說道。
前面飄起了一片塵土,幾個人策馬飛奔出來,在最前的果然是個女娃。多博想透過瘴霧看清些,無奈太遠,此刻,他心不坦然,跟隨父親打仗幾年,自己獨領兵也有了幾次。可是,從來沒有這麼心驚過。自己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的,最起碼,應該不會在這里發生。
前面的馬停在了遠處,兩軍相隔甚遠。
蕭芙看著飄舞的旗子上赫然寫著罕齊拉氏,那麼,這個,必定是多博了。
蕭芙不是怕死,但是,現在沖突,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多博在此處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後面卻沒有其他的兵將,心中猶疑,這是什麼戰術?難道真的是這個女娃又有什麼計謀?
兩軍征戰,不斬來使。多博將出帳前,為著蕭芙那句「還其生息之地」的話,特地親自寫了書信,送到了蕭芙的面前。
蕭芙拿起書信,不看則已,看了一眼後,竟然再沒有一句話。
「這個字跡是……」
任憑左右不停地問蕭芙信上說了什麼,出了什麼事情,蕭芙沒有回答。信紙,從她手中緩緩地滑落,掉到地上,被馬蹄輕輕地踏在了腳下。她目光遲滯地徑直看著眼前那面旗子。馬慢慢地向前移開了步子,蕭芙沒有制止,隨著馬走向了敵人的陣營。後面連忙呼喊著、叫著,可是,蕭芙此時像沒了魂魄一般,面無血色地從霧氣中走了過去……
「她要干什麼?」多博兩邊的人也慌了陣腳,「快,射箭吧,郡王。」
那個悠悠的身影,那麼熟悉地劃過他的心頭,為什麼,這個身影如此熟悉?
多博低下頭,腦子里只有了她的身影,是她的還是眼前的,仿佛,融合在了一起……
不會的!
不會的!
蕭芙和多博兩人同時在心中吶喊。
但是,眼前的這一幕,誰也不能否認,誰也不能改變,誰也不能磨滅。
山谷靜悄悄的,山澗也靜悄悄的。
沒有征戰的聲音,沒有刀箭的光芒……
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
兩人心中同時沉痛著。
在這麼一個時間,在這麼一個地方,在這樣的場景中,一對日夜相思苦苦盼望的戀人竟然如此相遇了。
蕭芙苦笑了起來,轉而成哭……
「白歸旗,白歸旗,是啊,你心是歸大清國滿洲正白旗麾下啊,是啊,白歸旗,哈哈哈哈……」仰天大笑,自嘲著。
「芙兒。」白歸旗,或許是多博,喃喃地喚道。
「多羅衍禧郡王,恕我愚昧,你是漢人還是滿人啊?」
蕭芙閃爍在眼圈中的淚終于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緊咬著嘴唇,抬頭望天,克制著自己不要哭。對著那個曾經最愛的,現在卻不知道是什麼心情的人,對著那麼可笑地經常數月數月地消失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對著自己分不清楚是情人還是敵人的人,她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哭。
「芙兒。」
戰場上--
他可以不畏生死,謀劃大局;
他可以單槍上陣,輕騎勝敵;
他可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可是,面對著自己想了許久、念了許久、思了許久、盼了許久的人,他竟只能叫著她的名字,再說不出一句話。
是啊,從旎清湖請來的最冰雪聰明的女子,能是誰呢?可是,他曾經隱隱地擔憂著,如果大哥他們和此事有牽連,那就……不過,就因為他們只帶回了一個人,他料想應該不是大哥和蕭芙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論他們的關系,是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冒那麼大的危險的。可是,偏偏就是他最不願意在這里見到的人啊,他如何面對這樣的局面?如何……
「佛曰‘時間極短為剎那’,念念之間不得停,身從變滅,彈指間萬事更迭。今天,感謝這剎那,也就是這剎那,你不復你,我不復我。」蕭芙淚已流滿面,說出了這句話。
是啊,這就是命運的捉弄,總是有不盡如人意之事時時沖進他們本不願意發生的場景之中。但是,誰又能左右了命運的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