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回來睡!」影舞沒好氣地又瞪了他一眼,這人對自己真是沒有好感到了極點。
她拿起了放在角落的行李箱,正想走出門時,突然想起她的書都沒拿,也盤算著除了搬運費之外,她還需要一些生活費。
「借我兩萬。」影舞直覺地伸出手,「我會還你的。」
靳煒先是一愣,而後很干脆地抽出皮夾里的兩萬元放到她手上,但是嘴里仍舊不饒人︰「你跟人要錢的姿勢很爽快,借得很習慣了吧?」
「隨你怎麼想。」她收下了那兩萬元,跟著他走出這間她住了四年的小鮑寓。
第三章
到他的客房借住也有一個禮拜了,在他的打點之下,所有的欠債風波總算平息了下來,而她更在這次的風波里見識到了靳煒令人心寒的一面。
他其實很不喜歡她!為了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理由而不喜歡她,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明白地知道這一點。
但是她也不想追問,畢竟他們之間最單純的只有借貸關系,等她找到出路之後,大家好聚好散,連電話都不要聯絡最好。
然而令她覺得心寒的是,所謂的「商人」都是這樣說一套、做一套的嗎?
她還記得那場記者會,他在媒體面前把她說得完美無缺,聲稱她這次的財務危機只是因為朋友的背叛,而長毅集團所以願意出面的原因,就是為了替她出口怨氣,讓她得到該有的公平對待。
他說的雖然有一半是實話,但是她仍舊為了他可以把話說得這麼漂亮而覺得不可思議,因為他明明不相信她是無辜的。
他因怕她潛逃而軟禁她,不是嗎?還把選樣的行為解釋成提供她一個可安心工作的場所,長毅集團果然因此而聲名大噪,而她只是一顆棋子罷了。
她搖搖頭,強迫自己停止永無止盡的怨懟,這對她一點幫助也沒有,她該做的是設計出更好的商品,為自己找到另一條出路,她可不想永遠待在這個鳥籠里。
雖然「鳥籠」這個形容詞對靳煒來說並不公平,因為他其實對她已經相當客氣了。
他提供的「客房」非常豪華,除了辦公桌之外,還有電視、音響、DVD、私人電話及一張溫暖的軟床,除此之外,甚至還有專用的衛浴設備,不但讓她有私人的空間,而且還提供了她多樣的休閑。
即使具備了這麼多的設施,他的「客房」里仍舊還有很大的空間,簡直比她之前的公寓還豪華。
只是再怎麼說都是別人的地盤,她除了辦公桌、床與音響之外,沒有動過別的東西。隨著時日越久,這樣單調的日子越讓她覺得煩躁,她開始想念起育幼院里的小朋友了,心動不如馬上行動,一看手表才不過十一點,她背起小背包,決定回育幼院看一看。
罷從T縣工廠開完早會的靳煒,正準備回家拿一些補充資料,卻在進門前恰巧看到丁影舞坐上計程車。
這一個禮拜當中,除了記者會的那一天他們說過話之外,他與她幾乎沒有說話。
他並不想主動與她攀談,他想試驗她的耐性,想探出她的底限在何處,所以他一直在等她出招,但是她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有幾天他甚至還提早回家,只因為怕她沒有時間與他「談判」,但他總是只能借著她房里傳來的音樂聲與門縫里透出的燈光知道她的存在,除此之外,她幾乎沒有出過房間。
就因為如此,他對她又有了另一種印象。也難怪她在內衣界會如此出名,必有其過人之處,不單指她的才華,也包括她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至少她的耐性讓他懾服,不得不承認這女人有成功的本錢。
而他今天誤打誤撞,倒讓他有了另一個更了解她的機會。
「終于露出馬腳了吧!」靳煒臉上露出冷笑,加足油門跟了上去。
看到計程車緩緩地在一家育幼院前停了下來,靳煒也選了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停車,但是眉頭也跟著皺起,怎麼也無法把她與育幼院聯想在一起。
穿著白襯衫、牛仔短褲的她,快速地跳下計程車,似乎正趕時間,而最令他訝異的是她臉上的笑容。
他不想承認,但是她的笑容燦爛得幾乎讓人移不開目光。
靳煒的視線緊跟著她的身影,發現她真的轉進了育幼院,他不能置信地搖下車窗,隔著低矮的欄桿往里看,正巧听到她響亮的呼叫聲響起。
「院長!我回來了。」影舞扯開喉嚨大喊著。
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靳煒首次驚訝地張大了嘴,只見幾十個小朋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緊緊地將丁影舞給團團圍住。
「丁姐姐,你最近好不好?」
「丁姐姐,我好想你喔!」
此起彼落的聲音讓在車內的靳煒不能分辨這群小朋友到底說了些什麼,但是他們興奮的表情卻如此明顯易見。
而丁影舞的反應更是讓他的心口像是被重捶了一下,無法接受。
她緊緊抱著每一個跑來的小朋友,臉上的笑容如花般燦爛,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這些小孩。
他的目光被定住,定在那道白衣身影上,定在那個笑盈盈的紅唇上,定在那個一分鐘前他還毫無好感的女人身上,甚而還不自覺地下了車,看著她發呆。
這是她劇本中的一部分嗎?
不可能,她不可能為了他而演這一出戲,況且那樣自然的反應,更不可能由一群小孩來完成。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還來不及回過神,有位身著修女服的老婦出現,與丁影舞輕輕擁抱之後,帶著一群仍舊處于興奮狀態的小孩們往屋里走去,消失在他的眼前。
靳煒首次感到茫然,為了自己那不正常的心跳。是他眼花了嗎?還是他被最近的會議給搞迷糊了?
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否正確,而內心有股沖動想去相信他眼楮所看到的景況……
他再次發動車子往前開去,許久,腦袋里仍混沌一片,理不出個頭緒。
無風不起浪!他相信媒體不會空穴來風,但是若她真如媒體所言,是個難纏而又無禮的女人,那她剛剛的笑容為何又美麗得讓人炫目?
如果那樣的笑容還不是真心的,那他就真的不相信世界上有愛小孩的人了。
茫茫然地往前開去,準備回去參加下午的另一場會議,只是,他的心似乎已經遺落在剛剛地那個笑容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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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他比平常都還晚回家,因為他一直無法專注地听取其他主管的問題與想法,使得會議的時間拖得過長,最終草草地結束,一點都不像他的風格。
他緩步進了門,卻驚訝地發現,丁影舞的房間並不像往常一樣緊掩著門,而是露出一室暈黃燈光,他壓不下心中的好奇,輕輕推開房門,發現她並不在房里。
他滿懷疑問地走向客廳,卻听到沙發上傳來平穩而細長的呼吸聲,他向沙發走去,唇邊露出了他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淺笑。
這小妮子竟然在沙發上睡著,且桌上還擺了一瓶已經喝了二分之一的紅酒?
他在她的身邊蹲下來,仔細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正彎彎地合著,小巧的鼻尖秀氣而俏皮,而白天時笑得燦爛的紅唇還隱隱帶著笑意。
她一定正做著好夢,他想。
白暫的皮膚不知是否因為酒精的關系而呈現微淡的粉紅,細柔的發絲輕輕覆在她的額上,他竟有股沖動想去拂開,去感受那細軟的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