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癱坐在了地上,這才發現自己早已嚇出了一身冷汗。我們這兩條小命總算從鬼門關撿了回來。
「你沒事吧?」見身邊的人沒應聲,我不禁奇怪地轉過頭去。
黑暗中的那個人不知何時竟已倒在了地上,蜷成了一團,一動也不動。
我心底一沉,「韓宇皓——」
就在這時,一道強烈的光芒照射了進來,「夏雪——夏雪——你沒事吧?」警局的同事已經趕了過來。
我沒有回頭看陳啟華,目光全都定格在了韓宇皓身上。
他倒在地上,緊合著雙目,唇角紫青,一只手還緊緊揪著胸口……我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千年冰窖里……
「韓醫生患有遺傳性心髒病,我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查出來了。」
「但韓醫生本身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又為了治病去美國呆了半年,原本我們以為他的病情已經得到控制了,沒想到竟比半年前更嚴重。」
听完醫生的話,我腦海里一片空白。
我沒想到,韓宇皓竟跟他的哥哥一樣,患有心髒病,而且半年前他並不是去外國學習,而是去治病的。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難怪這幾次的邂逅,我總覺得他一次比一次消瘦。
坐在病床前,我深深注視著床上還在昏睡的人,他的臉色很憔悴,雙目緊閉,直到現在唇色還帶著淡淡的青紫。
這是遺傳性的心髒病,不僅韓陽沒有逃過,就連韓宇皓也沒能幸免。
他們兄弟倆都不應該遇到我。
當初韓陽是因為執意與我吃最後一頓晚餐,才會導致心髒病發,而今天,韓宇皓也是為了救我才會躺在這里。
我疲倦地將整張臉埋在雙手里,腦海里一片混亂。
回想起昨夜所遇到的情景,我百思不得其解。那個莫明其妙的殺手究竟是哪里的?為什麼要襲擊我和韓宇皓?
又或者說,他的目標只是我們兩個的其中一人而已?
忽然听到一陣異樣的輕響,我不由抬起頭,看到眼前的情景時卻嚇了一跳。
韓宇皓不知何時竟已醒了,正掙扎著想起來。
「你想做什麼?現在最好不要亂動。」我連忙按住他的雙肩。
「我要出院。」韓宇皓冷冷地推開了我的手,就翻身下床,但還沒走兩步,就差點跌倒,幸好及時扶住了床邊的茶櫃。
「韓宇皓,你到底想干什麼?」我不明他為什麼一清醒就鬧著要出院,他是個醫生,應該很清楚後果。
他扶著桌沿喘息了半天,忽然抬起頭冷冷地看向我,「如果你不想死在這里,馬上離開。」
我愣住了,還沒回過神,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病房門口竟開了一個小口,一個戴著墨鏡的黑衣男人,對準了韓宇皓舉起了槍。
「韓宇皓——」
我向前一撲,將他撲倒在地。那顆子彈頓時從頭頂擦過。
這個人……是來殺韓宇皓的?!
苞昨夜是同一個人嗎?
我當機立斷,扶起他就往床後躲,然後隨手拿起茶幾上的花瓶朝門口砸了過去。
「 啷」一聲巨響。
「什麼人?站住!」
門口忽然響起了陳啟華的聲音,那道黑影一晃,便消失了蹤影。
「夏雪,你們沒事吧?」
「 」的一聲,陳啟華撞門進來,一臉緊張。
我朝他搖了搖頭。
幾個同事已經追了出去,我回過頭,看見韓宇皓靠著床沿,微低著眼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韓宇皓抬起了頭,臉上一片平靜,「那個殺手確實是來殺我的。」
原來韓宇皓半年前在美國的時候,因為不肯為某個黑社會組織的首腦人物動手術,就此被那個組織的人盯上了。
他回國的前五天,那首腦人物心髒病發死了,于是派人來暗殺韓宇皓。
韓宇皓也是因此而提前回國。
我听了韓宇皓的描述,也不免為之心驚肉跳。在得罪了黑社會組織之後竟還敢呆在美國半年之久?
可是他依舊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好像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該佩服他的膽魄,還是慶幸他福大命大。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我看著病床上一臉平靜的男人,「你雖然回國了,但那些人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放過你。」
韓宇皓冷冷一笑,抬眼看向我,「那你想讓我怎麼辦?躲起來?」
我無言以對。
陳啟華眼見氣氛不太對,連忙打圓場,「這樣吧,警局方面我想個辦法,派人保護你的安全。」
「不需要。」韓宇皓直接拒絕,然後看了我一眼,就翻身下床朝門口走。
「你干什麼?」我攔住了他,皺眉看著這個總是我行我素的男人。
「出院。」他簡潔地回答。
「你現在不能出院。」
「你無權干涉我的自由。」
「是。我是無權干涉你的自由。」我直接頂了回去,「但韓宇皓先生,現在你涉嫌一宗涉黑案件,你的證詞又全是單方面的,在我們查清之前,我就有權把你扣押在警局。」
眼前那雙眸子里的神色瞬間冰冷了起來,卻緊抿著雙唇沒有回應。
我知道自己激怒他了。但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韓陽的弟弟就此險入危險而袖手旁觀。
氣氛一下子陷入僵滯,我回頭看了陳啟華一眼。
「陳警官,我想跟他單獨談幾句。」
陳啟華猶豫了下,還是退了出去。
「我並不是懷疑你什麼。」我看了眼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龐,暗暗嘆了口氣,「這樣吧,如果你堅持要出院,我希望你到我家住一段時間。」
他淡淡地問,「為什麼?」
「第一,那些人既然都追到醫院來了,肯定也已經知道了你的住址,你如果現在回家一定很危險;第二——」我頓了頓,抬頭深深望進那雙漆黑的眼楮里,「你現在身體還沒好,雖然你是醫生,但萬一病發沒人在身邊,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
他看了我半天,還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需要。」丟下話,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就繞過我,打算開門走出去。
「就算為了韓陽。」我忍不住大喊了一句,「韓陽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發生危險。」
那只手握著門把的手微頓了頓。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我站在他的身後等著他的回答。
這一次我們的相逢,好像互有默契般,誰也沒有提到過韓陽,誰也不想再揭起那道還未完全痊愈的傷疤。但我為了留住他,只能搬出韓陽。
再次提起這個名字還是讓我的心隱隱作痛,我不知道此刻背對著我的韓宇皓是否也是一樣?
我們就這樣僵持地站在那里。
沉默了半天,他終于轉過了身。
「好。我答應你。」
第七章陷入迷惑的旋渦(1)
韓宇皓就這樣住進了我家。
雖然這遭到了陳啟華的極力反對,但我還是堅持,甚至不惜與陳啟華翻臉。這是我和陳啟華同事五年來第一次陷入冷戰。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麼如此堅持,也許更多是因為韓陽吧?我只能這樣自我解釋。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韓宇皓畢竟是醫生,他懂得如何讓自己在最快的時間內恢復,看著他的氣色一天天地恢復,我也暗暗為他高興。只是我們雖然住在一起,卻很少說話。
韓宇皓並不是個多話的人。有時下班回家,我時常會看見他站在韓陽的那幅畫面前靜靜地出神。
我想,他也是想念韓陽的吧?
我們誰都忘不了韓陽。
美國方面我已經同國際刑警取得了聯系,希望他們可以幫忙盡快處理這件事。我可不希望韓宇皓就這樣一輩子被人追殺,而他更不何能一輩子都住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