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薔薇本想反駁他,他們全是為了夙櫻,但當她看著襲夜楓答應夙櫻永遠地離開,她突然間明白,有時放手遠比緊緊抓著更困難。
「曖!」本來一直看襲夜楓不順眼的殷珞,上前搭住他肩膀,以著過來人的語氣道︰「你也不用這麼死心眼,女人嘛!總是嘴硬,你就住下來,總有一天她會心軟的。」
石薔薇睨了老友一眼,「你這麼了解女人,為什麼老婆還會跑掉?」
大猩猩又火大了,「你夠了沒?一直提這件事有完沒完?」痛腳被一踩再踩。忍無可忍,他閃人總行吧!七竅生煙的大猩猩扭頭就走。
「薔薇。」韓司辰有些不贊同卻又不舍責備地看著妻子。
「我只是實話實說。」石薔薇囁嚅地垂下頭,「他只會說別人,自己怎麼不去把老婆追回來。」好歹她跟他老婆也是死黨,她看不過去嘛!
「放心啦,我哥不會怎樣的,」殷家小妹打著圓場,顯然也不打算站在自家哥哥這邊。「反正這附近沒有帝國大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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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錯了嗎?她身邊的人所受的苦全跟他有關,叫她怎麼原諒他?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為這件事哭了整夜?
林夙櫻一直都待在五樓,鎖在房里,第二天傍晚,楊昀騏來敲她的門。
「你能幫忙顧一下店嗎?」涂曉葵和江瀾到東京去玩了,所以楊昀騏夫婦這幾日才會回來幫忙。「我得下山去買食材,店里只剩下小蓮一個人,她要帶孩子,我怕有客人時她忙不過來。」
阿椿姊陪石薔薇夫婦到醫院去做產檢,所以林夙櫻也無法拒絕,只好戴上橘色鏡片遮掩核桃眼,到樓下來坐鎮。
楊家小表頭一個人在前院里玩,葉依蓮則抱著女兒坐在大廳,並不時盯著在前院里玩耍的兒子要他注意安全。
林夙櫻盯著那一幕,心里沒來由地泛起欣羨的酸澀與疼痛,「如果你們不曾分開,兒子、女兒早該上小學了吧?」在意識到之前,她已把這句話說出口。林夙櫻沒辦法不去想十年前身邊人的命運如何被影響,幸福如何被打碎。
「我跟昀騏從沒想過這些,畢竟現在很快樂也很滿足。」葉依蓮把報紙拿開,因為女兒會抓起來咬。「而且沒有過去,怎麼會有現在?」
「但是那七年,阿騏一個人簡直像個活死人。」
葉依蓮抬起頭,看出她的自責,她思考著道︰「我跟昀騏重逢後,我就對他說過,我是他的妻子,無論未來有什麼我都要和他一起面對。際遇雖然或多或少影響人的分合,可是要不要抓住幸福,要不要把握希望卻是人作的決定,如果我們早點覺悟,如果我們願意和彼此分擔肩上的重量,也不會白白失去那麼多年,所以事實上真正分開我們的並不是別人,也不是際遇。」
「但是誰也無法彌補阿騏坐的那兩年牢!」還有徐飛雨,還有明家的小兒子,還有太多太多……
「那時你開解我,現在怎麼換你想不開了呢?」
「我沒有想不開,這就是事實!襲夜楓害得我們大家多淒慘,你忘了嗎?你在國外那些日子,如果不是他,你和阿騏不需要分開。」
「如果他一個人就能左右十紋蘭的生死,是他太神通廣大了,還是十紋蘭太爛?」葉依蓮忍不住囁嚅地道。
「你說什麼?」大姊頭眯起眼,幾乎要拍桌而起。
這小白兔膽子不是跟米一樣小嗎?不過她差點忘了,她可是能夠冷靜地跟挾持自己的歹徒分析道理的女人呢!
葉依蓮懷里本來昏昏欲睡的女兒因為林夙櫻突然拉高的分貝而驚醒,母女倆就這樣睜圓了眼看著她。
林夙櫻有些無言。
她開始懷疑楊昀騏是故意留這一大一小兩只白兔跟她大眼瞪小眼,任何人對著兩雙像翻版一樣,無辜至極又閃亮至極的圓眼,還有一樣粉紅粉女敕的紅臉頰,想生氣都氣不起來,更讓她欺負小動物的罪惡感頓時強烈了兩倍。
「我說……」小白兔雖然怯怯的,但說話可不含糊。「你把全部的責任都推給襲夜楓很不公平,徐家的間諜早在他出生前就混進去了,天字堂也是真的有人賣毒品,昀騏不可能眼睜睜看父親入獄。」
「就算是,他欺騙我又怎麼說?」
「那就是你們兩個的問題了,你不能再把九個家族的事拿來當怪罪他的借口,畢竟其他人都不在意了,你偏要在意,讓他們很為難。」
林夙櫻有一種葉依蓮扮豬吃掉她這只母老虎的感覺。
「還有我忘了告訴你,襲夜楓明天天一亮就要離開了。」
「關我什麼事。」林夙櫻的心髒卻一緊。
「你知道嗎?昨天昀騏也知道大家根本不可能騙你出來,但他還是讓他們去鬧,因為他想讓你知道,其實山莊里每個人都從過去走出來了,唯一沒有走出來的就只有你,當大家都往前邁進了,你卻一個人留在原地,讓所有人都好擔心。
「薔薇的寶寶快要出生了,昀騏告訴我,你們九個家族的孩子雖然也會吵架,有時更是一見面就吵,但總是彼此關心,我跟薔薇都希望我們的孩子以後也像你們一樣,當然更好的是,以後這些孩子里,也能夠包括你和你心愛男人的孩子。」
葉依蓮沒忽略林夙櫻任何細微的動作,包括她臉上一閃即逝的異色,還有她撫向肚子的手。
「不要再被過去絆住,往前走好嗎?」三年前夙櫻推了她一把,希望今天她也能拉著她往前。
那天午夜剛過,林夙櫻悄悄走出椿館,往山上而去的時候,山莊里本來刻意裝睡的人們都點起了燈,欣慰地歡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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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園外的守衛一見到她,二話不說便放行了。
守衛說襲夜楓在家,林夙櫻猶豫著,最後還是走進花園里。雖然一整個晚上和上山來的一路上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可是一旦真的要面對他,她又無法不緊張、不害怕。
她必須承認,未來她再也無法強顏歡笑,割舍了靈魂的人怎麼能得到真正的快樂?而為無法改變的過去讓自己痛苦一輩子,的確是很愚蠢。
餅去無法改變,只有緊緊抓住未來,這不就是當初她對葉依蓮說的嗎?結果現在卻要她來點醒她。
「小櫻。」襲夜楓幾乎是橫沖直撞地闖進花園里來的。
守衛通知他說她來了,他還不敢相信,但一見到她,他原本以為麻痹的心又再次地悸動,再次被眷戀與思念融化了。
她為什麼來?
她知不知道,每見她一次,他就無法想象失去她的時刻,如果必須一次又一次地面對分離,一次又一次地在希望和絕望間徘徊,這和凌遲有何兩樣?
誰願意割舍自己的心,放棄自己的靈魂?
林夙櫻轉身向他,襲夜楓躲藏進黑暗之中,仿佛踟躕著不願太快擁抱希望。
「我忘了告訴你,」怕她開口解釋她只是來趕他走,他搶先道︰「我在這里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所以遲了一天。還有,這座莊園其實一直都還在你名下,不過你放心,我留了另一個帳戶可以幫你繳必要的稅和維護的費用……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林夙櫻尷尬得不知如何開口了。
除了他欺騙她之外,仔細想想,從相識起,她哪一次不是吃定了他?現在連她名下的房子都還要由他來替她維護。
「我來是要告訴你……」她緊張得差點口吃,「那個……我們在這里第一次上床時你好像沒用套子,結果我發現我兩個月沒來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