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筠豪,你是說這琴譜里還藏著解毒之法?」
「不錯。慕容靜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才將自己的一生武學精華記下,好讓後世子孫繼承。」
「那我爹帶回容玉了嗎?」
鳳筠豪搖頭,「他只帶回了《琴殤》。」
腦海中閃過堂本次木所說的話,莫縴雨心口不由一緊,「為什麼?為什麼爹沒有救回容玉?」
鳳筠豪還是搖頭,「我所打探到的這些消息,是通過一名逃出月殺組織的殺手那里得來的,那名殺手逃出組織之時,正是你爹帶著琴譜離開扶桑的那段時間,所以,後面的事——」
莫縴雨神色顯得有些蒼白,「連你也查不出來嗎?」
「我又不是神,當然也有我查不出的事。」鳳筠豪笑了笑,然後看向了床上昏迷的凰沐軒,「這中間一定有我們所不知的曲折。」
「可能這世上唯一知道真相的就只有他了,可惜,他什麼也不肯說。」莫縴雨輕嘆了口氣。
「放心吧!」鳳筠豪胸有成竹地一笑,「依依,我這個人情一定會還你一個徹底的。」
第9章(1)
三更的時候,鳳筠豪回房休息去了。
莫縴雨坐到床邊,低頭看著臉色蒼白憔悴的凰沐軒,腦海里又閃過剛才鳳筠豪所說的話。
「也許一個月都不用吧!」
他所說的一個月,是指什麼?是指沐軒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了嗎?
心頭驀地一緊,莫縴雨伸手握住凰沐軒冰冷的手。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就像剛才,鳳筠豪說出那句話後,轉移了話題,她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因為她害怕知道結果。
忽然握于掌間的手輕動了動,「沐軒——」莫縴雨神色一喜,低頭凝視著凰沐軒。
凰沐軒緩緩睜開了眼眸,聲音很虛弱︰「縴雨——」
「你終于醒了。」莫縴雨握著他的手不禁微微顫抖起來,「我這就去叫筠豪——」莫縴雨就要起身,手上卻被猛地一扯。
「縴雨——」似乎還未完全蘇醒,凰沐軒眼中的神色帶著些許迷離,「不要走——不要走——」
莫縴雨心口一堵,又坐了回來。
「不要走。」凰沐軒忽然低低咳嗽了起來,「陪我一會兒就好。」
「好,我不走。」莫縴雨反手緊緊握住凰沐軒冰冷的手,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的眼底流露出如此的眷戀與脆弱。
看來他是真的沒有完全清醒,還處于意識迷離的狀態下。
「我會一直陪著你。」莫縴雨柔聲說著,並拿出方巾為他輕輕拭去額際的冷汗。
似乎安了心,凰沐軒終于又閉了眼,沉沉睡去,眉宇間一片安詳寧靜。
莫縴雨唇角揚起了自嘲的苦笑。
若是時間可以停留,她真的希望,他們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互握著雙手,一直到天荒地老……什麼也不要想……
凰沐軒終于蘇醒了,身體在慢慢地恢復,氣色也好了許多,只是他和莫縴雨之間卻突然之間變得淡漠而疏離。
那一日清晨,當他清醒之後,看到他們互握的手,連他自己也感到震驚。然而,下一刻,當莫縴雨睜開眼楮的時候,卻是極為自然地放開了他的手,然後便詢問他的身體狀況,又吩咐小蓮給他弄了些補品補湯之類的,便轉身離去。
自始至終,她眼底的神色就像是對待普通朋友一般。
也許這樣也不錯吧?只是縴雨一日不離開長安,他便一日不會安心。
凰沐軒一人獨自坐在亭內,看著遠處的天際,那里黑壓壓的壓著大片的烏雲,似乎又是下雨的征兆了。
沉悶的空氣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凰沐軒輕咳了兩聲,摩挲著手中的玉簫。
月殺的人這幾日雖沉寂了,但他們絕不可能就這樣罷休的。他必須要想個辦法解決,否則再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牽連到凰家堡的人。
也許,他應該考慮一下離開中原了,不僅可以引開月殺的人,也可以找尋莫伯父所說的那個人。
這五年來,他找遍大江南北都未找到那個人的下落,想來那人早已不在中原了。
隱隱間,忽然傳來了優揚的琴音,凰沐軒微微一怔——竟是一曲《回風》。
縴雨的琴聲的嗎?
循著琴聲走去,他看見紅梅盛放的園林里,縴雨正坐在亭中,神色平靜地彈奏著案前的一方古琴。
琴音優揚,纏綿悱惻。
此時縴雨的心是平靜的,平靜如水,從琴聲之中听不出一絲的波瀾。
他怔然站在那里,凝神傾听著,就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伸手握住了手中的玉簫,卻只是微微握緊了些。
突然,耳畔一道冰冷的刀光掠過,他伸手一夾,一枚五星暗器已夾于指間。緊接著,他听見亭中縴雨一聲驚呼,他心中一沉。
「縴雨——」
亭中煙霧繚繞,待白煙散去,哪里還有縴雨的蹤影。
拿下手中的暗器,只見暗器上夾著一張紙條,他展開一看。
「辛時,臨風崖。堂本次木。」
他還是讓縴雨遇到危險了嗎?
臨風崖
再一次踏上臨風崖,心境復雜而悲涼。
當年爹就是在這里慘死,她就是在這里與凰沐軒決裂,這座臨風崖藏著太多令人心痛的回憶。
那今天,一切又可以在這座崖頂結束嗎?
莫縴雨輕嘆了口氣,低頭看了眼身上的繩索,抬眼時,就見堂本次木正緊緊盯著自己。
「你似乎一點也不害怕?」
莫縴雨淡淡一笑,「我為何要害怕?你的目的只是那本琴譜,在沒得到之前,你肯定不會傷害我。」
堂本次木眼底掠過一絲贊賞,「你們中原的女人看來都很有膽量。」
「都?」莫縴雨听出了玄機。
堂本次木看了她一眼,「很多年前,我曾遇到過一個懷有身孕的中原女子,雖然中了巨毒,但從沒屈服過。雖然那時我年紀還小,但印象卻極為深刻。」
莫縴雨眸光一閃,「最後那名女子怎樣了?」
「死了。」堂本次木淡淡地回答,語氣雖平淡,但眼底卻似有什麼光芒閃過。
「那女子是叫容玉嗎?」莫縴雨突然問。
堂本次木雖感驚訝,但依舊點了點頭,「是。」
死了?
容玉竟死了嗎?那爹當年……
莫縴雨心口一揪,沒再追問下去。她困難地挪了挪身子,讓自己坐得舒適一些。
天已經完全黑了,雲層越發厚重,甚至隱隱傳來了雷聲。
「就快要下雨了。」莫縴雨抬頭看了眼天際,「而且預計還不小。」
堂本次木也抬頭看了看,「只要凰沐軒辛時前到達,又不耍什麼花招的話,你可以避過這場大雨。不過,也有可能凰沐軒跟莫言華一樣,對《琴殤》起了貪念私心——」
「不可能。」莫縴雨打斷了堂本次木的話,「不僅凰沐軒不會這樣想,就連我爹也從未想過私下佔有這本琴譜。」
堂本次木冷冷地道︰「但當年莫言華丟下容玉,帶著《琴殤》逃走卻是事實。月殺的殺手追他們至一間廢屋,將他們包圍了起來,結果,突然失火,莫言華竟在大火中丟下容玉,自己逃走了。」
「這其中一定發生過什麼?」莫縴雨緊咬住下唇,「我一定會弄個清楚明白。」
沉默了半晌,莫縴雨將目光調轉向堂本次木,「你為什麼一定要得到那本琴譜?也是因為貪好里面的絕世武學?」
堂本次木眸光一寒,「那些東西我要來何用?」
莫縴雨不由怔住,看堂本次木的神情似乎並不像在說謊。
「我只是要完成一個人的心願,將這本琴譜燒毀于墳前。」
莫縴雨輕嘆了口氣,「只為了完成這個人的心願,你便千里迢迢追來中原?而且歷經數載還不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