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像貓……髒貓!
「去洗澡,髒死了,一身酒味。」岳軒嵐拎著她便往浴室移動。
兩人相處時,一直就百無禁忌,岳軒嵐老愛把她像小貓或小雞一樣拎過來拎過去。
從國中時期,張鈴鈺就高人一等,即便是男孩子都未必有她的身高,直到高中時遇上岳軒嵐,張鈴鈺再高,身骨仍是女孩子的縴細,但往人高馬大的岳軒嵐身邊一站,難得的顯得嬌小。
岳軒嵐從衣櫃里拿出睡袍給她,然後把她丟進浴室。
「不要再胡鬧,乖乖洗干淨,不然我就進來幫你洗。」岳軒嵐威脅道。
張鈴鈺朝他扮個鬼臉。
岳軒嵐從廚房泡了兩杯熱茶回到房里,張玲鈺穿著睡袍,一頭亂發微濕便已呈大字型趴在床上,將他整個床鋪佔據。
他坐在床畔,伸手像揉著小貓咪毛茸茸身體般的揉亂她的頭發。
張鈴鈺有一頭柔軟得不可思議,略帶金色的短發,常常令他忍不住伸出手,用五指溫柔的爬過她的發絲。
這讓他想到大學時養過一只金吉拉,也是毛茸茸的,模起來很舒服。
看著她的睡臉,還有手掌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岳軒嵐不禁怔怔的出了神。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他想到他和鈴鈺快樂的大學時代——瑩珊自殺的陰影會那麼快從他的心中消失,幾乎是鈴鈺的功勞。
斑中畢業那年,瑩珊走了,他放逐似的孤身到法國留學,一個人像一匹獨來獨往,不合群的狼,不與任何人交好,更不與人交心。
直到那天,這只呆貓的身影出現在他租賃的房子門口。
從台灣追著他飛到法國,又找了他住處的張玲玨,累得蹲在門口就睡著了,他帶著含著激動、刺痛、卻又顫抖的奇妙情感端詳著她的臉好久好久,直到那一刻他才終于發現,原來令他的心像冬天一般灰冷的,不是瑩珊的死,而是鈴鈺不在他身邊……
可是……
岳軒嵐下意識的不願去深想,他們之間是否有愛情。
瑩珊說愛他,愛情這兩個字,把他們逼進了死胡同,他喘不過氣,而瑩珊高傲的不願接受施舍,寧可死在他眼前。
愛情,這兩個字多麼可怕!
就算不去探究他和鈴鈺之間是否有愛情的存在,就像鴕鳥一般的可笑,可是那又如何?
鈴鈺會一直在他身邊的,那就夠了。
沉睡著的張鈴鈺下意識的伸手往臉上抓去,卻讓岳軒嵐一把捉住了。
他看向她頰上的紅腫,眼里的笑意和暖意盡失。
他絕不會再接葉柔的case,那女人也別想再踏進他工作室半步!
岳軒嵐將茶往旁邊的桌上放,拿出櫃子里的醫藥箱,輕輕的替她換藥。
傷口雖然小,但一不小心還是很有可能感染的。
張鈴鈺皮膚雖稱不上白皙,膚質卻是令許多模特兒也羨慕的細致無瑕,他可不想因為這次令她臉上留了疤,哪怕是一點點,他也不願看到。
替她重新擦好藥,貼了OK繃,張玲鈺不知何時醒了,兩扇睫毛懶洋洋的張合著。
「醒醒。」岳軒嵐又忍不住揉著她的頭發。
張鈴鈺只將頭轉向他,身體連動都沒動的趴著。
「我好困。」她說罷打了個呵欠。
「茶給你,可以醒酒,明天才不會頭痛。」
張玲鈺起身,接過他端來的茶,岳軒嵐收起醫藥箱,和她一起坐在床畔喝茶,面向窗外的月光。
「你今天不陪女朋友啊?」張鈴鈺用肩膀推了推岳軒嵐,似笑非笑的問,其實心里很高興他可以陪著她。
這家伙經常一下班就和他的紅粉知己們泡在一起,張鈴鈺知道自己沒立場吃醋,也已經習慣了,至少她總是這麼說服自己的。
「今日公休。」他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覺得很是愜意,如果現在身邊換成別的女人,他絕對無法這麼輕松。
其實他曾不只一次想過,如果他和玲鈺都一輩子單身,也許兩個人可以一直像這樣住在一起,做一輩子的知己和哥兒們。
張鈴鈺伸手把燈關掉。
「這樣賞月才有氣氛。」她孩子氣的說。
岳軒嵐只是笑,沒有在意她將身體懶懶的靠在自己身上。
她柔軟的頭發拂過他的脖子,令他忍不住又想揉她的頭發,他臉頰貼著她的發絲,有股沖動想親親她的額頭和臉頰。
就像主人對寵物那樣,滿滿的溫柔卻無瑕的吻。
你連自己的心在誰身上都要對自己撒謊。
只是每當這時,瑩珊帶著恨意的眼神與聲音就會浮現在他腦海。
你敢說你不愛鈴鈺?
岳軒嵐的手抽了開來,身體也向旁邊輕輕移開。
「你酒醒了就回自己房里去睡。」他忽然說,將張鈴鈺和自己空了的杯子往一旁的桌上放。
「不要,我睡你這里。」她話還沒說完,便鑽進被窩,搶走大半條被子。
他好笑的看著她孩子氣的行為。
也許瑩珊說的沒錯,他總刻意不在與鈴鈺相處時想到瑩珊,所以也從來沒發現只要鈴鈺的一句話,一個小動作,蓋在他心頭的烏雲就會立刻煙消雲散。
「隨便你。」他拉過半邊被子,將她擠到一邊,「睡過去一點,小呆貓。」
這個男人,還真的一點也不把她當女人看!張鈴鈺鼓起腮幫子。
「你不可以對我亂來喔!」她故意道。
黑暗中的岳軒嵐爆笑出聲,氣得張鈴鈺在被窩里踹他一腳。
「你放心好了,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踫你。」他故意這麼道,聲音里有著濃濃的笑意。
氣死人!她真想扁他。
「你以為我想被你踫啊?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想被你踫!」她故意大力的翻身,讓彈簧床不停的上下晃動著。
「那很好,我們彼此彼此。」岳軒嵐依舊不動如山。
張鈴鈺身體像毛毛蟲一樣翻過來轉過去,想吵醒他。
可惡!我翻,再翻,用力滾……
最後,張玲鈺累得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但身旁的岳軒嵐背影依舊,她嘟著嘴,眼楮不睜氣的眯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呼呼大睡了。
始終只是閉著眼假寐的岳軒嵐,听到身後傳來細微的酣聲,在黑暗中睜開眼,忍不住笑了起來,接著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真的是,很呆很呆,可愛得令他又氣又好笑啊!
早晨,岳軒嵐仍然早早便醒來了,牆上時鐘的指針逼近七點。
他接著便發現一只無尾熊緊抱著自己,原來是身旁的張鈴鈺好夢正甜,小臉貼著他的胸口,四肢像八爪章魚一樣纏著他。
他忍不住一陣失笑,原想叫醒她,看著她幸福的睡臉,卻覺不舍。
每一次看著她憨憨的模樣,岳軒嵐心里就很猶豫。
很想捏捏她、欺負她,卻又怕她真的哭出來,他記得高中時有一次見她因為肚子痛,蹲在一旁掉眼淚,他那時緊張得都快抓狂了。
所以他總舍不得真的欺負她,只好揉她的頭發,一邊想著,岳軒嵐的手又模上了張鈴鈺柔軟的發絲,最後因為怕打擾了她的好夢,手上的動作又硬生生停住了。
嘆了一口氣,他輕輕移開張鈴鈺的手,為了不吵醒她,簡單的下床動作便花了好幾分鐘。
他重新為張鈴鈺蓋好棉被,失去「抱枕」的張鈴鈺似乎有些不滿,沉睡中的小臉皺起眉頭,嚶嚀了一聲,岳軒嵐環顧了房間一眼,最後目光落在窗前椅子上的那只超大哆啦A夢布偶。
他當然不可能買那種東西,那是張鈴鈺前幾天跑到他房里看恐怖片,從她自己房里抱下來卻忘了抱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