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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難耐 第3頁

作者︰朱輕

這一留,就留出一段精彩的孽緣來。

孽緣的源頭,此時正氣呼呼地走到宋府,用力拍著他家的朱紅大門。

門子從門縫里看到來者是谷思如,嚇得立刻用不可思議的敏捷速度大開朱門,生怕慢了讓谷家小姐揍上一拳。

這個谷思如惡名遠播,雖然她不會無故欺負人,不過她小姐不開心時,還是少惹為妙,特別是現在,她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大家還是照子放亮點比較保險。

雖然整座如意城都知道,宋家少爺看到谷四小姐就頭疼,可他們做下人的哪里敢阻攔?反正,攔又攔不住,搞不好還被打一頓,不如干脆妥協比較快,這門子剛來那會吃過幾次虧,後來總算明白過來了。

「宋行奕在哪?」谷思如也不跟他嗦,直接問重點。

「少爺……少爺跟蕭小姐在書房。」趕緊招供,谷老大,你可千萬不要遷怒到我頭上啊!

「哼!」谷思如火起,倒不至于真的傷及無辜,手掌用力一拍,沉重的銅門「砰」地一聲猛地闔上,門子的身子差點跟著門一起飛過去,回過神來,谷家小姐早就直接殺往書房去找罪魁禍首了。

「快!快去告訴少爺,谷小姐來了。」門子一把拉過在庭院灑掃的佣人,著急地說道。

那佣人自顧自地繼續掃地,眉眼都不抬,「急什麼,我們家誰能快得過谷四小姐?」哼,新來的就是沉不住氣。

門子聞言立刻就沉默了,這話很對,谷四小姐哪回來,不都是氣勢洶洶的?整座府邸的人,除了少爺,全都怕了她,能躲則躲。

他還是……也躲了算了,少爺,對不起了,唉……

比思如跟宋行奕勉強也稱得上從小一起長大,自從宋行奕十歲那年來到如意城後,她到宋府的時間比待在自己閨房里的還要多,所以她對宋家的環境那是非常熟悉。

走過那長長的抄手游廊,從花園小徑穿過,一路上的僕人、婢女看到她滿身的殺氣,都立馬退避三舍,看來今天少爺要倒大楣了。

宋府南面就是宋行奕居住的院落,這里很安靜也非常的干淨,他生性喜歡清靜,一如他的脾氣,谷思如剛跨進院門,一抬頭,疾走的腳步卻猛地停了下來。

陽光正好,碧綠的修竹下,古老的木格窗欞在金色的陽光下,泛著幽遠的光。

小小的桌旁,豐神儒雅的公子衣袍如新、臉龐如玉;溫柔清麗的小姐眉目如畫、舉止嫻雅,這樣的兩個人坐在那里,僅僅只是看,都讓滿院的景致失了顏色。

什麼叫天造地設,眼前可不就是最佳典範?尤其是他們言語間那種熟悉的親近,簡直是……谷思如一把扯掉身旁海棠的葉子,再將它連根拔起,粗糙的樹枝刺痛了她的手掌,這樣的痛,讓她立刻紅了眼楮。

從來都是理直氣壯到不可思議的谷四小姐,這一刻,心里的底氣突然就這樣失去了。

他們那麼配,一樣的斯文、一樣的氣質不凡,而她……抬手,望著自己被汁液染綠的手掌,這麼、這麼的粗魯不堪。

第2章(1)

宋行奕抬手為蕭寄雪倒了一杯茶,裊裊升起的白霧里,他們相視而笑的默契,卻突地點燃了谷思如的怒火。

什麼狗屁配不配?她又哪里不配了?她直接往宋行奕的書房走去,「砰」地推開房門。

當那一抹鮮艷如火焰的顏色沖入房內時,相對而坐的兩人,臉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宋行奕望著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女,這個從十歲開始就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女孩,他的臉上分外平靜。

而蕭寄雪捂嘴輕輕一笑,「我就想著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對,現在終于明白了,原來是四小姐不在。」

哼,這個女人在諷刺自己,絕對的!比思如用力地瞪她一眼,走到他們的桌前,坐在宋行奕的身旁,望著他,「宋行奕,我渴了。」

真是欠她的,宋行奕暗暗地嘆了口氣,「桌上有茶。」

比思如也不說話,只把自己的手掌攤開給他看。

那上面花花綠綠的汁液,讓宋行奕無奈再嘆,「去淨手。」

「我不要喝瓜片。」某人理所當然地要求。

這也太挑剔了,蕭寄雪臉上的笑更明顯了,水眸望向宋行奕,就知道到自己到這里來,會有好戲可看。

宋行奕從一旁的小碟里挑了兩粒漬梅子放入杯中,再注水進去。

青青的梅子在清澈的水中軟軟地浮沉,一點點細碎的沫子,從青梅的果肉里爭先恐後地冒出來,空中飄起淡淡的果香。

「這青梅倒精致。」蕭寄雪看了看碟子里的梅子,拈起一粒來,「這里哪來這麼好的青梅呢?是不是北山上那片梅林?」

「嗯。」

「什麼時候去摘的?真難得。」

宋行奕沉默,他是被某人纏怕了,沒辦法,才陪她去摘了些梅子,然後又毫無意外地,大小姐將采回來的梅子往他這里一放,就丟下一句話,「這個我要拿來泡茶喝的。」

于是一切不管,就等著吃。

幸好,腌制幾粒青梅不算難事,否則只怕他要更頭疼。

「難為你想著拿它來泡茶喝,怕是酸得很吧?」蕭寄雪看他不言,輕輕地一笑。

「我就喜歡它的酸,怎樣?」擦干淨手的谷思如沖過來,端起茶杯,挑釁般地望向她,臉上全是不滿。

「嗯,明白的,你可不就是喜歡吃酸的嗎?」蕭寄雪的笑更為促狹。

「寄雪。」宋行奕俊挺的眉微微一皺。

「舍不得了。」蕭寄雪無奈地搖頭,「你這樣,還說什麼離開呢?」

「離開?」他們說的話,谷思如听得一頭霧水,但離開兩個字卻讓她瞪大眼楮,「什麼離開?誰要離開?」

「你都不知道嗎?」蕭寄雪望向她,「行奕……」

「寄雪。」清清淡淡的兩個字,但蕭寄雪卻懂了意思,「好吧,我不說了,可以了嗎?」

她捧起茶杯,慢慢地啜飲。

蕭寄雪不說,可急壞了谷思如,她連聲追問道︰「宋行奕,到底誰要離開?」

心突然害怕起來,離宋行奕二十歲生辰越近,她就越著急,她當然知道當今聖上答應宋家,等宋行奕二十歲再入朝為官,可現在明明還沒有到呀,他要走了嗎?就要走了嗎?

「沒有誰。」宋行奕輕聲安撫她。

「我不相信。」蕭寄雪這個女人雖然很壞,但她不會無緣無故說那樣的話,一定是宋行奕要離開了,「是不是你要走?」谷思如著急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是不是?」

宋行奕緩緩地低頭,望著她抓著自己的那只手,柔軟的衣料在她的指下凌亂開來,她抓得分外用力,用力到他能清楚感覺到她的顫抖。

他漆黑如玉的眼眸,變得分外黝黑。

比思如突然反應過來,迅速松開他的手,深受打擊地微微低頭,臉蛋蒼白了幾分。

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

一切都緣于十年前,那時的她,沖動、魯莽、大膽,初見他的那天,一時好奇月兌掉他的褲子,那成為當時已經知書達禮的宋行奕此生最大的羞辱,從那以後,他對她的靠近就非常排斥,最開始她還不死心,他越不讓她接近,她就偏偏要,可他一次次的抗拒,甚至到只要她一踫到他,他就會嘔吐,只對她,也唯有她。

一次又一次,越來越激烈的反應過後,谷思如才真正地明白過來,原來自己的一時沖動,已經傷害了他。

自古文人多傲骨,尤其是宋家,世代書香,對唯一的兒子悉心栽培,宋行奕自幼文采風流,看來溫文好脾氣,其實最為自尊自傲,即便當時的他年方十歲,卻已然憤恨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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