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了。」她截斷他的話,沒有接過他手上的支票。前方來接他們的船已經靠岸,「還有,回去以後,我不想听到什麼閑書閑語!」
她快步是在他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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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迷幻的酒吧,齊朔瞧著列風又給自己倒了杯伏特加,終于忍不住阻止他。「你干什麼?叫我出來就是看你喝酒嗎?」他朝他大吼,看不慣他這樣沉悶的喝酒。列風一向很有節制,這是他第一次見他這樣喝酒。
「你要來一杯嗎?」他拾起頭看了齊朔一眼,幽幽一笑,盯著自己手中橙黃的灑杯,「這酒太烈,你還是別喝。」
「你遇到什麼事了?」齊朔抓住他的手,奪過酒杯,發現他一向清澈的眼已有幾分迷蒙,他顯然醉了。
列風朝他笑笑,慢慢地趴去,倒在自己的胳膊上,喃喃自語︰「那是很多錢啊……我從不知道自己這麼值錢……」他繼續痴笑,「這麼值錢……」
「列風!」齊朔見他笑著笑著忽然沒了聲音,有些不安地推了推他。卻見他埋首趴在那里,動也沒動。
齊朔低頭細看他,見他合著眼簾似乎睡著了。幽暗的燈光照著他,長長的睫毛上似乎有點晶亮。
齊朔怔怔地瞧著他,不確定那究竟是不是眼淚?
第三章
窗外下著大雨,啪嗒啪嗒的落水聲就像打在白紫淅的心上,亂了心湖。
她無神地躺在床上,對著一件物品發呆,那是一幅人體素描畫像。畫中的男子長發飛揚,健美挺拔的身形在畫者的勾勒下栩栩如生。乍然望去,那赤果的身體彷佛是活的,讓人臉紅心跳。
他橫臥在那里,以手支顎,臉上似乎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傳神的眼眸凝著感情,像是信任,又或是更深。深邃渾厚的男人魅力從畫中進發出來,勾入神魂。
她呆呆望著,手指細細在他臉上摩挲,輕喃他的名字︰「列風……」
這幅畫是在他離開以後完成的,憑著她腦海中的他,在她心神俱碎的日子所畫下的。這對她來說不是一幅畫,而是自己的私密心情,她從不曾讓任何人看過這幅畫。那年她的素描學分被當,因為在畫過他之後,她再也沒辦法去畫別的男人。
昨天那張支票讓他很難堪吧?她是故意羞辱他的,做出這樣的事她心里也不好受。羞辱自己喜歡的男人,對她有什麼好處呢?礙于她的愛恨及驕傲個性,她對他總是無法心平氣和。
但是他依然沒有太大的反應。為什麼?他不能讓自己在她面前失態?為了她,他若有一絲一毫的失態,那都會讓她開心吧?
還是說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她並不是第一個給他支票的女人?想到這里,她胸口的那團火好像又燒起來,猛烈的焚燒!
屋里的電話響起,她懶懶地接听,「喂?」
(紫淅啊,是我,今天妳能來幫幫我嗎?)
好友麗亞活潑的聲音傳到她耳里,微微驅散心中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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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著淅瀝瀝的雨,今天是星期天。
列風從昏睡中睜開眼,望著天花板。因為下雨而潮濕、印有水漬的天花板在昏暗的光線中略微泛黃。頭還因為宿醉而痛著,他靜靜地瞧著那映濕的天花板,呼吸間似乎仍會牽痛胸臆。
那張支票,她給得那般輕蔑。在她心目中,他真是如此不堪?她恨他,恨到非要這樣羞辱他不可嗎?
他深吸一口氣,事情演變到今天這種地步,是她的錯還是他的錯?
他不能怪任何人,更無法責備她,畢竟是他先傷害她的,所以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原諒她。他不能給她想要的幸福,只能這樣默默愛她。
漱洗過後坐在餐桌前,氣氛有點沉悶。家里用餐的氣氛一直是悶悶的,母親長年臉上都沒有露出過笑容,偶爾和列星說話的時候她會笑。
「哥,你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列星看看他有些憔悴的臉,想起昨天夜里他回來時滿身的酒味。
「嗯。」列風應了聲,默然吃著早餐。
列星乖乖地將那張支票遞到列風面前。「哥,這是從你衣服里掉出來的,好多錢啊!」
列風頓時僵住,怔視著支票。
「哥。」列星沒看出他的怪異,滿心期待的說著︰「我們系里現在有個短期出國游學交流的機會,系里的學生都可以報名,只要繳付一定費用,就可以去英國交換學習兩個月.我很想去!」
坐在對面的列風沒有回應。
「哥。」列星又叫他,「你有听到我說的話嗎?」
「什麼?」他回神,看看列星,「听到了,你說想去游學?」
列星緩緩開口︰「我很想去……哥,如果這筆錢沒有別的用途,能不能讓我拿去繳報名費呢?這個機會很難得!」
「阿星,這錢……」列風伸出手踫到支票,普普通通的一張紙,還是會灼痛他。
「哥,你答應了?」列星沒等他說完,以為列風伸出手是要把支票拿給自己。他雙眼興奮地發著光,已經自己接手拿了過來。
列風正了正神色,「阿星,這錢不能用。」
「為什麼?」列星吃了一驚,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潑到他臉上,無比失望地看著列風。
「阿星,你把錢收好。」
一直不吭聲的方萍然放下碗筷,沉著臉對小兒子說。
列星有些怯怯地看了大哥一眼。「可是……」
「家里現在不需要用別的錢,這錢你就拿去繳費。我們這樣的環境,指望自己出國深造是不可能的,既然學校有這樣的機會,你應該去。」
「可是大哥說不行。」列星委屈地看向列風。
方萍厲眼瞧著大兒子,沒好氣地說道︰「這錢不花,你要用來干什麼?又見不得弟弟好嗎?」
列風沒再爭辯,像是默允了。
列星這才歡歡喜喜地吃起早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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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碗筷,列風還沒瞧見妹妹的身影。「瑩瑩還沒回來?」外面仍下著大雨。
「咦?這丫頭,不過去扔個垃圾,怎麼會那麼久?」列星也疑惑地向外張望。
「我出去看看。」列風不大放心,撐著傘往外走。
垃圾子母車附近根本沒有妹妹的身影。
「瑩瑩!」他放聲喊起來,四周一片蒼茫,沒有半個人影,她究竟會去哪兒呢?
他跑了好幾條街,終于在一家糖果店門口看到妹妹瘦小的身影.雨傘已被她扔在一邊,她站在雨中,正驚慌地四處張望。
列風心一痛,朝她奔過去。「瑩瑩!」
「大哥!」听到他的聲音,她如獲救星似的飛奔到他懷里,小手緊緊抓著他。
「怎麼了?為什麼不回家?」
「我找不到……」她怯怯地說,幽黑的眼瞳透著無助。
他的聲音放柔,溫言問她︰「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嗎?」
「嗯……我本來是扔了垃圾啊,走過那條長長的路,二哥說之後穿過馬路就可以到家。我就走啊走啊,然後看到這里……」她指了指身後的糖果店,「里面的東西好漂亮喔,我看了一會兒,然後……」清麗的小臉染上紅暈,她咬住自己的指甲,凝眸看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列風看著自己的妹妹,她今年十八歲,十八歲該是一個女孩美好的青春歲月,但她卻傻愣愣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事情,天生的智障,讓她沒有辦法享受同齡女孩的快樂。他輕輕一嘆,將妹妹攬在自己懷里,她全身都濕透了。「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