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的眼眸一點一點的黯淡下來,她強顏歡笑的望著楚非,「那麻煩你送我回去吧,我累得走不動了。」
黎暉只覺得胸口像被針扎了一下,滿心的惱怒,伸手就去抓葉心的胳膊。
突然,一道聲音從上面傳來︰「小心!」
幾乎是下意識的,黎暉把葉心擁在自己的懷里。
伴隨著清脆的碎裂聲,鈍鈍的疼痛從肩膀蔓延到全身。黎暉看見葉心一臉的驚恐,想笑卻疼得笑不出來,「扶我一下……」說完,他整個人滑了下去。
「黎暉!」葉心尖叫起來,撐不住黎暉的身子,立刻跪在地上抱緊了他。
楚非已經在一旁嚇呆了。
葉心對他吼︰「還楞著干什麼?叫救護車啊!」
手術室的紅燈已經亮了很久,楚非急得不停打圈,梅林看得不耐煩。
「你能不能別在我們眼前轉了!」
「你!」楚非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葉心靜靜的站在一邊,她很平靜,她對自己說,沒理由自己付出那麼多,到最後卻讓她的一個疏忽害死他,不是嗎?不然老天爺也未免太不給她面子了,她絕對會嘔死,還會……她不要去想了。
綠燈終于亮了,醫生第一個走出來,而眾人的目光則被他身後依然昏迷著的黎暉所吸引,他們全都涌了上去。
護士緊張的攔住他們,「請先讓病人休息,麻煩讓一下。」
只有一個人攔在醫生面前,一字一句的問︰「他的手還能不能彈吉他?」
醫生笑了一下,「如果恢復得好,應該可以。」
葉心扯出一抹微笑,認真的鞠了一躬,「謝謝你,醫生。」
護士們推著黎暉從眼前走過。
葉心喊住楚非︰「楚非,出去跟外面的記者說,黎暉沒有事了,演唱會可能會延期。」
楚非呆呆的看著她,不知所措。
葉心皺著眉頭,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你還站在這里?等外面的記者暴動嗎?」
楚非嚇得一溜煙跑了。
葉心仰起頭,堅決不讓眼里的淚水流下來,腦袋卻被人一把按了下去。
「要哭就好好的哭。」
淚滴落在地上,葉心還是強忍著淚意,「可是……哭也不能讓他的手變好。」
梅林心疼的把葉心摟在懷里,「這不是你的錯,堅強些,他會好起來的。」
「梅林姐。」葉心終于在梅林的懷里痛哭失聲。
太陽已經高掛在天上,溫暖卻仍有些刺目的陽光輕巧的在黎暉的眼皮上跳來跳去。
黎暉的睫毛顫了幾下,慢慢的睜開來。是誰忘了拉上窗簾,擾得他不能好睡?
他突然想起,昨天葉心那個丫頭又成功的把他惹怒了,他正想說些什麼,看見一盞大燈從天而降,他下意識就抱住了她。
肩膀……不是廢了吧?黎暉試著動了一下肩膀,左肩卻像被砍斷了一樣,疼得黎暉齜牙咧嘴。
「你醒了啊?」一道仍帶睡意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黎暉扭頭,這才看見趴在自己床邊的葉心勉強撐起身子,臉上的兩個黑眼圈幾乎可以和動物園里的熊貓媲美了。
「我睡了多久了?」
葉心皺著眉頭用力的思索,「兩天……你又沒有傷到腦子,干嘛睡那麼久?」她迷迷糊糊的抱怨著,一臉睡眠不足之後的煩躁。
黎暉哭笑不得,他好歹救了她的命,怎麼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喂,你多久沒睡覺了?」
「我要你醒來第一個看見我。」葉心奮力的睜開眼楮,可是眼皮還是很重,腦子里也昏沉沉的。「醫生說,你沒醒來是因為你太累了,對不起啊……」
難以言語的心疼瞬間席卷過來,黎暉一把抓住葉心的胳膊,「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最討厭她這麼做,明明最無法容忍自以為是的女人,卻又一次次不由自主的對她心軟,這個女人一定以折磨他為樂。
「啊,我忘了去叫醫生。」葉心掙開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坐了太久的緣故,她一陣頭暈目眩,晃來晃去就要栽到地上。
「小心!」黎暉用沒有受傷的右臂一把攬住葉心的腰,硬把她拉到床上來。身體相撞在一起,黎暉幾乎申吟出聲。
然而葉心卻像是找到了舒服溫暖的地方,在黎暉的小骯上蹭來蹭去,又想睡過去。
即使隔著厚厚的棉被,黎暉也能感受到葉心像小貓一樣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挑起的熱情。「要睡好好睡!」啞著嗓子,黎暉佩服自己現在真是一個正人君子。
「嗯?」意識仍舊迷糊的葉心,睜著大眼楮,不明白似的看著黎暉。
「躺這里好好睡。」黎暉往床的一旁挪了挪,騰開一半的位置,掀開被子讓她躺進來。
「黎暉你真好。」葉心露出一個大大的滿足笑臉,「好舒服啊!」
黎暉也忍不住心髒漏跳了幾拍。
黎暉替她把被子蓋好,葉心翻來翻去,在黎暉的懷里找了一個最舒適的位置把自己窩了進去。
這到底是誰在照顧病人啊?黎暉苦笑著模了模葉心柔順的頭發,而她已經睡著了。
應該是太累了吧。黎暉很清楚葉心的工作量只會比他多不會比他少,雖然都是這個傻女人自找的,可是……黎暉看著懷里像小貓般睡得香甜的小丫頭,仍是覺得心里滿滿的,充滿冬日的陽光般暖暖的溫柔。
一直記得葉心向自己描述她的夢想︰和自己喜歡的人,他練琴的時候她讀書,然後躺在一張很大的床上擁抱著睡覺。
黎暉覺得葉心單純的腦子里可能還沒有沾染過其它的顏色,和自己喜歡的人擁抱睡覺可和抱著洋女圭女圭不一樣;雖然,他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懷里柔柔軟軟的感覺,心里卻異常的平靜,有一種更加深沉的感情超出之外,只希望能抱著她,小小病房里的一天一地就是白頭偕老相守相依的一輩子。
「你這個小丫頭啊……」葉心把臉埋在黎暉的胸前,只露出半個光潔的額頭。黎暉輕輕的吻了上去,听人家說,吻一個人的額頭代表著一生守候,他輕輕的綻開微笑。
閉上眼,黎暉決定自己還要小睡片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滿室的寂靜被楚非的大嗓門打破。
「啊,我的天哪!」
梅林順手將文件夾砸到他的腦袋上,「閉嘴!」可是已經遲了。
黎暉睜開眼楮,先看看自己懷里不安分扭動著的葉心,又看看門口目瞪口呆的兩個人。
「你們來了。」
淡淡的一句,又把梅林和楚非兩個人看傻了。
「黎暉會笑啊。」梅林不禁感嘆。
「我好象也沒見過。」楚非附和,其實不是沒見過,而是從來沒有注意而已。
黎暉皺起了眉,「來看我不是只為了說這個吧..」
「當然不是。」楚非如夢初醒,急急忙忙的跑到跟前,本來預備演一場親親密密的戲——先擁抱再大哭三聲,表現出兄弟情深,可是現在中間隔了一個……葉心,別人也沒這個福分。
「感覺好點了嗎?」梅林遞了杯水過來,指望葉心照顧人是不可能的。「葉心睡得真死。」梅林很想揪揪葉心的耳朵卻被黎暉伸手攔住,有些了然的微笑起來,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她……可能是最近沒有好好睡吧。」黎暉尷尬不已,慌亂的解釋。
「是啊,你想,她自己的活還忙不完呢,還要幫你做這個做那個……」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