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蘭英奮力甩開梅泌,沖到蘭泗面前,小手用力一揮,竟然打了蘭泗一巴掌,響亮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都傻住。
「既然你不喜歡我,何不趁早講清楚?你這人真是差勁鬼!我恨死你了!」雪蘭英哇的放聲大哭,恨恨的跺腳之後,拉起梅泌的手。「咱們走!」
「為什麼我也要一起?」梅泌哇哇大叫,卻被雪蘭英硬生生拖著走。
喧鬧的院子忽然間整個安靜下來,蘭泗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竟有如此潑辣的公主!他從沒被女人打過,只覺得臉頰熱辣一陣。
「貝勒爺,你要不要緊?」小總管被雪蘭英的舉措驚出一身冷汗,看見蘭泗半邊臉泛紅,頓時尷尬。
「沒事。」蘭泗沒好氣的揮揮手。
「你不追出去瞧瞧嗎?」初荷有些擔心的看著外頭,剛才雪蘭英可哭得厲害,不理會好嗎?
蘭泗搖搖頭。「算了,既沒那個心,追出去又有什麼好說。」
沒那個心?初荷詫異,想問,但看蘭泗一臉無奈,忽然覺得既尷尬又滑稽,忍不住抿嘴偷笑。
「看到我被打,你竟還笑得出來。」蘭泗雖然這麼說,但也忍不住笑了出來。「讓你見笑了,我今日還真是顏面盡失。」
初荷笑著搖頭,指著他被打的一邊臉。「也不算盡失,只是有失去一邊而已。」
蘭泗嘆口氣,又想起這下子大概要鬧到皇太後那兒,更加無奈了。
「你還是想想要怎麼跟老人家交代吧。」初荷當然也想到了這。
蘭泗看著初荷,忽然覺得頭更痛了。
雪蘭英拉著梅泌一股腦兒跑到郊外空曠之地。
「你大哥好過分!不喜歡人家也不講清楚!」她原本已停止哭泣,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梅泌按按額頭。「別哭了,就算是他不對,你剛也打回去了,哭干嘛呢?」
「人家以為他對我有幾分意思。那晚在皇太後那兒看戲,他不也只跟我說笑嗎?可現在算什麼?他瞞著我跑去找別人,這不是讓我難堪嗎?」
雪蘭英鼻頭一酸,又哭了起來。
「我不是幫他說話,只是,你們又還沒婚配,他去找別人也不算什麼吧?更何況初荷只是他的紅粉知己而已。」梅泌小心翼翼的說著,還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遞給她。「這是干淨的,你拿去擦擦臉,哭成這樣丑死了。」
本來臉蛋小小白白的還挺可愛,哭起來卻是又紅又皺成一團,看了讓人頭痛。
「你敢說我丑?」雪蘭英掄起拳頭作勢要打,梅泌連忙閃開。
「又要打人?你看你這臭脾氣,誰還敢跟你一起啊!」他火大的抓住她拳頭。
雪蘭英頓時覺得羞赧,一跺腳,將拳頭收回,發愣了一會兒,卻有忍不住抽抽鼻子,再次流下眼淚。「這下子怎麼辦?人人都以為蘭泗貝勒喜歡我,結果根本就不是這樣子。」
梅泌看她紅著眼楮發愣的模樣,竟有幾分令人憐惜,不由得放軟語氣︰「喂,你就真的那麼喜歡我大哥啊?」
雪蘭英被他一問,也傻了,遲疑了好半晌。「我也不知道。只是,听皇太後說,那晚安排了好幾個女孩兒要給蘭泗貝勒挑選,那時候每個女孩看見蘭泗生得這般體面好看、俊秀非凡,人人都很心動,結果,蘭泗只跟我說話而已,你不知道她們有多嫉妒我。」
梅泌一听,打翻白眼。「搞什麼啊!你們這幫女孩子是把我大哥當什麼了?只是長得好看就都想搶嗎?難道選老公只挑外表就好嗎?」
「不是這樣嗎?」她用梅泌的手帕擦擦眼楮。「那天晚上的確就是蘭泗最好看了啊,我當然也是喜歡最好的。」
那天晚上他也在場啊,那些女孩兒時把他當岩石了嗎?梅泌橫了她一眼,沒啥好氣。「膚淺!簡直是膚淺!」
「總之我就是傷心。」雪蘭英忽然又哭了起來。「要是被其他人知道蘭泗根本沒選上我,那叫我面子往哪兒擺?」
「你要是繼續這樣幼稚,往後也沒人會喜歡你!」梅泌用力點了一下她額頭。
雪蘭英愣了一下,想到這次這麼沒面子,又被梅泌說了沒人會喜歡,頓時難過起來,忍不住哇的一聲,撲在梅泌身上大哭。
梅泌頭皮發麻,小心翼翼的輕拍她的腦袋。「我、我剛開玩笑的,你這麼活潑可愛,肯定有一大堆人喜歡你。好了,拜托別哭了。」
「誰喜歡我?你說啊!說不出吧。」雪蘭英抬起頭來,哽咽著。
梅泌看到近在自己鼻尖前沒幾寸的臉蛋,眼楮又大又亮,因為哭過而顯得無辜又可憐,就像一只小鹿似的可愛,忍不住沒來由的開口︰「我啊,我喜歡你。」
雪蘭英顯然沒料到梅泌竟然這麼說,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抱著人家,臉還幾乎貼上去了,頓時臉頰耳朵都紅了起來,用力將梅泌推開。
「誰要你喜歡了!」
話還沒說完,就跺腳急忙跑開,留下梅泌愣愣的站在原地。
梅泌撫著自己胸口,感覺到心跳快得就要蹦出來,耳朵脖子臉頰全都熱辣辣的,像是要燒了起來。
黃歷上說今天屬雞的有桃花,不知道這樣算不算?
丙然就如蘭泗和初荷所預料的,隔天一大早,蘭泗就被皇太後召見。
蘭泗放下手邊工作,無奈來到皇太後的院落,看見大廳上掛著他畫的「粉紅雙妹」,想起這兩年多以來為了自己大婚的事情,惹得幾個長輩失望,不禁長嘆一口氣。
「嘆氣又有什麼用?」皇太後不甚高興的走了進來,也不看蘭泗,只是揮揮手要他坐一旁。
「听我外孫說,雪蘭英昨晚回家時,哭得兩只眼楮都腫了,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又問了一句是跟蘭泗吵架嗎?你可知道她說什麼嗎?」皇太後怒瞪他一眼。
蘭泗苦笑。「大概是說永遠別提到我吧。」
皇太後哼的一聲,走過來伸手用力點了一下他腦袋。「你倒是聰明。我知道你聰明,可怎麼最近老是做蠢事?」
蘭泗默不作聲。
「我問你,你到底對雪蘭英有沒有意思?」皇太後直截了當的問。
蘭泗也不打算隱瞞。「是我不知好歹。」
皇太後听他這麼一說,也就一清二楚,卻不由得更加光火。
「啊炳!我娘家的蒙古公主你也不要,你倒好,當作買菜似的揀來揀去嗎?我問你,你是不是脖子練硬了,想要拿刀子來試試?」
蘭泗直搖頭。「我真的無意惹您生氣,只是,也不敢瞞您。雪蘭英公主的確活潑可愛,但是我真的對她沒那樣的心思。」
「你倒是很有骨氣。怎麼?以為自己這麼坦率很可取嗎?」皇太後仍是瞪著他,但看起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惱怒了。「過年之前我就告訴你,橫豎你一定得挑一個婚配對象,你倒是說說,如果不是雪蘭英,那麼你到底想要跟誰成親?」
蘭泗答不出來。他的反應似乎在皇太後預料之中,頓時讓老人家氣得用力拍桌子。
「又答不上來!你在聖上面前不是很會作事作文章嗎?怎麼每次問你你就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訴你吧。十天,我給你十天,十天後倘若你說不出對象來,那就听憑我指婚,懂了嗎?」皇太後拉高音量,幾乎是用吼的,根本不容蘭泗回話反駁。
十天?蘭泗直到出了皇太後的大廳都還心神不寧。或許他就是個死心眼。人人都是父母婚配、媒妁之言,偏偏他以前認定了青梅竹馬,死心後卻又執著于追尋一種悸動;可惜,他在雪蘭英身上找不到那種感覺,或許他不該堅持,或許,壓根就沒有那樣的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