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希望在最後這段時間里,她還必須承受擔心之苦。」一思及即將面對的人,眉峰再也舒展不開來。「你的出現,不也是為了掩我義父的耳目?」
「我知道,只是與其讓她見剩你後,而有所期待,不如事成後再去認她,不是更好?」
「我克制不了心底那股想看她的。」
「說真的,我一點也不懂你,好在我那笨未婚夫,沒你這麼復雜,否則總有一天,我一定活活被氣死。」
「你是這麼看待圭司的嗎?」
「難道不是?他除了笨,就是愣,否則怎會不懂我的心?」說到自己的未婚夫宇野圭司,優子忍不住抱怨。
齊尹臣不予置評,邁開腳步往車子方向走。
「還有啊!孟意融看見我們手牽著手走出花坊,心里一定怨死了。」優子忽然想到什麼,突然朝齊尹臣大叫。「她若是誤會了,會不會拿刀砍我?還是潑我硫酸?還是……」
「你想太多了,意融不是那種人。」他打斷她的話,「她若是,七個月前她就不會為了我好,而黯然離開。」
「說到這,你有沒有看到她的肚子啊!瞧他大的像什麼似的,到時候一定會生的很辛苦。」
優子自顧自陳述事實,卻忽略了齊尹臣突然渾身僵硬,抿緊的唇再也沒一開始的恬適自然。
臉下眸,他暗自發誓,他會讓那些害他們夫妻倆分離的人,遭到痛不欲生的下場。
「墨雪,墨雪,你怎麼了?」見他不語,優子忍不住搖晃他。
「沒什麼,我們該走了。」齊尹臣淡然說道,心里卻下了一個重大決定。
阻撓他們的人,都該死!
第十章
一個月後,「紅誓盟」——稱霸于台灣黑白兩道的幫派集團垮了。
許多堂口堂主全以殺人罪名被起訴,至于幫主力奪天除了殺人罪名外,還外加了不法政治獻金,毒品、槍械走私等多項罪名。
力奪天一身窩囊的靠在牢房中,昔日叱吒風雲的意氣風發已不復見。他怎麼也預料不到自己一手建立起的江山,毀在晚年的一時失察,他真的想不到齊尹臣會以這種方式來徹底打垮他。
自以為完美無缺的政商聯姻,沒想到卻是自掘墳墓的開始。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齊尹臣與佐佐木家族的私交好到願意以生命相交。
半夜,是最安靜的時刻,突地一抹黑色身影迅速地閃人牢獄,齊尹臣沉穩的身形佇立在牢房鐵欄桿前,與黑夜融成一體的氣息無比猛銳。
「你想問我怎麼會在台灣,對不對?」齊尹臣咧嘴一笑,「當然是為了你而回來的。」
力奪天瞪視他,只覺得眼前的齊尹臣比他記憶中的還更難理解,又或者他根本不曾了解眼前這個他一手帶大的人。
「是不是更想問我何時恢復記憶?」齊尹臣笑了笑,形態更冰冷。「就在意融走出病房、離開我的那一瞬間,我就憶起一部份。」
「既然如此,為何不立刻揭穿我?」力奪天顫抖反問。
「立刻揭穿?」他搖搖頭,「一旦揭穿,你給的阻礙,只會愈來愈多,唯有利用這個機會,才能趁你不察時徹底擊垮你。」
「為什麼?我待你不薄。」
「打從知道綺兒已死的那一刻起,我曾發誓過,凡是再阻礙我和她在一起人,都該死!」
「綺兒?」
「綺兒是盂意融的前世,而我在時空潮流找她,已經找到幾近絕望,所以我絕無法原諒破壞我們在一起的人。」
「你瘋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前世今生?」
齊尹臣笑笑無語,關于這個問題只有真正踫過的人才能懂得,至于力奪天,不需要懂,也不配懂。
突地,齊尹臣由懷中掏出一把黑槍,緩緩地高舉……
「墨雪,你想做什麼?」力奪天發顫的死盯著他手上的槍,一副不敢置信。
「你覺得槍,除了殺人還能做什麼?」
「你想殺我?」他搖頭,恐懼襲身地不自覺往後退去。「我是你義父,沒有我,就沒有你。」
「你這是在討人情嗎?」他看了力奪天一眼,突地藹開一抹笑容。「不是你從小就教我要絕情,不可心懷仁慈的嗎?而今我只不過是奉行罷了,兒子這麼听話,你這個當父親的還有什麼不滿?」
力奪天絕望的癱子,向來掌握一切的他,卻還是百密一疏,只知道他是危險人物,卻還是為了莫名的優越感而不顧一切把他放在身邊,並教導他各種殺人手法,沒想到最後的結果,竟是被齊尹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方法,把自己置身事外,但現在一旦你開了槍,你也難逃法網。」他威脅他。
「這你就不需多慮,我既然有辦法潛入這兒殺人,當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置身事外。」
「你瘋了?就為一個舉無輕重的女人,要殺了養育你多年的父親。」他早該要想到的,早在邵貝兒莫名其妙地離奇失蹤,邵氏在一夜之間瓦解,他就該想到其中的不單純。
「誰教你千不該萬不該的讓意融懷著傷心離開我。」他瞪向力奪天,「我說過,凡是阻撓我們的人,都該死!」
話落,齊尹臣沒再給他發話的機會,舉起槍,子彈迅雷不及掩耳的朝他腦袋射去……
***
自知推托不了,盂意融強忍著百感交雜的情緒,親自打量齊尹臣的結婚會場。其實她是有私心的,無非是想再趁難得的機會,多看思念之人一面,即使齊尹臣琵琶別抱,即使他仍舊記不得她,她的心里仍貪婪的渴望再見他一面。
當孟意融打量會場結構時,一道溫柔又冰寒的視線由角落中進出。似乎是感受到異常的熱烈注視,她緩緩的回過頭,視線驀然和齊尹臣的四目交接。
他的黑眸里有著昔日的溫柔,也有著熱切的思念。
他們就這麼相視,最後結束在孟意融別開臉。而她才剛轉過身,再抬頭,齊尹臣已經站在她面前。
「你……」千言萬語,卻化成一句無言。
孟意融再也弄不清自己心里真正的感受,每天日夜企盼他的出現,然而當他真的出現,她卻又希望他不曾出現,矛盾的心情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
「你……」她猛吞了好幾口口水,像下了重大決定後問他。「尹臣,你記起我了,對不對?」
這是她最想知道,卻也是最不敢發問的問題。
齊尹臣既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一逕地深情凝視她。
看著沉默不語的他,她卻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雖然先前早猜出了一些些,可不及他默認來的清楚明白。
「我真傻,早在你送我桔梗和滿天星時,我就該知道,只是……既然都要娶別人,為何還要送我花?你知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傷人?」
說好不哭的,然而淚水還是不听使喚的奪眶而出。「你為什麼還要出現?」
她的淚水讓齊尹臣原本心如止水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忍不住心中那股泛酸的感覺,他輕柔地想伸出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然而一雙手才剛抬起,隨即被她揮開。
他明白她心里的苦楚,卻礙于現在不是把話說清的時候。
「紅誓盟」剛瓦解,誰也不敢擔保會不會有余黨等著伺機而動,再加上他還不是那麼確定孟意融心里真的感受,趁此機會,他決定要看清她心里真正的意思。
「你不想見到我?」
「不想,不想,一點也不想。」
她捂住臉,說著違心之論。然而愈落愈凶的淚水,卻泄露她心里的秘密。
「不要激動,小心肚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