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叫我!你沒資格喚我的名。」
「我願意為我當年的沖動負責任,你願意給我機會嗎?」當年他沒辦法親自保護她,但不代表今天的他也沒有,若她願意,他會盡力去彌補當年闖下的禍端。
「不必了!」正當歐楚琳還想開口刺激柏安捷時,突地一陣渾厚且熟悉的男聲由她身後響起。「小琳,有我在就行了,你的存在,不過是多余,識時務的話就趁早離開,別來惹小琳不高興。」
依尋著來者聲音尋去,他們看見的是怒氣沖天的沈彥廷。柏安捷還來不及理清一切,沈彥廷早已以所有權人般的姿態環抱住歐楚琳,向在場的人宣示她是他的所有。
「琳兒,難道你和沈彥廷……」在商場上幾乎少有人不認識沈彥廷,而他也是一般人所惹不起的,也因此當沈彥廷親昵地把歐楚琳環抱在身上時,柏安捷也跟著緊張起來了。他怎麼也沒料到歐楚琳會是沈彥廷的女人。
「彥廷是我的未婚夫,意外是嗎?」為了達到報復的快感,歐楚琳臉不紅大氣不喘地撒著謊。她不要柏安捷看輕她,更要讓他知道,就算她的生命中少了他,她依然可以找到一個比他好上數十倍的好男人。「我們就要結婚了,不過我不會發喜帖請你來破壞我的婚禮。」
「你撒謊!」柏安捷不相信她真的能忘的了他。
「彥廷對我很好,也十分尊重我意見,這和你相比簡直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她主動朝沈彥廷唇上印上一個吻,當她瞧見柏安捷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一股勝利的快感油然而生。
「忘了告訴你,我們的婚禮將會在教堂舉行,來參加的親朋好友不須帶任何禮物,只要帶一朵祝福的花,然後當他們把花送到我們手上時,向我們說聲祝福就行了。」
這樣的景象不就是當年他們倆私奔時所許下的諾言?突然間,他了然了,她恨他啊!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她是那麼的恨他入骨。
「那麼,我祝福你們幸福美滿。」話落,柏安捷落落寡歡的舉步離去。
柏安捷一離去,歐楚琳再也隱忍不住的伏在沈彥廷身上痛哭。不願再憶起的傷心往事在今天全盤傾出,殘酷的事實更是震得她無力招架,她狼狽的掩住臉,幾乎是無所適從。她哭著喊著,無理取鬧的槌打沈彥廷的手臂,甚至粗暴的以牙齒咬著他,直至他的手滲出了血,她在口中嘗到咸咸的血腥味她才松了口。在淚眼模糊中,她看見沈彥廷手臂上深深的牙痕,仿佛是在宣誓她的無理取鬧,身子一軟,她哭倒在他懷中,在他懷里她可以毫無忌憚的抱頭痛哭。
凝視她脆弱的模樣,他的心也跟著淒淒然。一時間因為不知該如何去安慰淚流成河的她,于是干脆緊抱住她,他的雙手像一對柔軟的翅膀,輕柔的環著她,平穩炙熱的呼吸在她耳際吹拂輕送,他的胸膛寬闊的像是可以抵擋所有寒冷險惡。
「為什麼他還要出現?為什麼他要出來解釋這所有的前因後果?」窩在他懷里雖倍覺舒適溫暖,但相對的對所有男人也感受到一股寒栗。「你們男人全是一個樣,總是殘酷的狠狠踹人一腳,然後在事後再裝好心的出來幫助那個人。他以為他的解釋會得到我的釋懷?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一種人,不如讓這個我急切得知的秘密永遠塵封箱底,讓它永無見天日的一天。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會期盼答案的到來?明知結果有可能是最壞的那一個,可是我還是錯了,錯在身為一個女人,錯在愛上一個負心漢,更錯在費盡心思想得到這個令人傷心的答案……」
她哭,是因為負心的柏安捷,更是因為自己多年來的堅持,明知他刻意避不見的答案已經十分明顯,但她就是傻的堅持要他親口說出事實真相,而今真相大白,她又好過了嗎?不,只不過是徒增更多的傷心罷了。
「你給我仔細听著!」沈彥廷不忍見她自怨自艾的模樣,于是狠狠地把她拉開,強迫她看著他堅定且清澈的眼眸。「看著我,你並沒有錯,今天無論換成是任何一個人,誰都會尋求一個解答。你沒有錯,錯的是那個負心的男人,所以你別再責怪自己了,好嗎?其實你該感到慶幸的,至少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謎題終于解開了,早一點看開,也就能早一點得到心靈上的解月兌,既然如此,你更應該拋棄過去那段不愉快的記憶,重新來過,而不是自怨自艾地成天恨著那個男人。你看著我,堅強點,好嗎?」
「你不是我,當然可以輕輕松松的去面對這個問題。」前途一片光明璀璨的他是無法體會她內心淒楚感受的。那感覺,很酸,更苦,幾乎讓人咽不下口。
「如果我是你,我會試著讓自己活得更好,而不是讓那個男人把自己給看輕了,我要讓他知道,沒了有他,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有些事不是說忘就忘得了,有時它就像個丑陋的胎記,永遠附著在你的身上,就算你試著去遺忘,還是會有人來提醒你。」她朝他大吼。
若真的忘得了,她又何必把痛苦往身上攬,而且一背就是數年。可是每當她試著把不愉快的過去遺忘時,旁人看待她的奇異眼光和投來的鄙夷或同情,總是時時刻刻不斷地提醒著她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不是忘不了,而是看你以什麼樣的心去看待它。」沈彥廷嘆了口氣,明白自己是急躁了點。他試著向她解釋,他不期待她現在就調整好心態,只希望她能靜下心來仔細思量這件事所帶來的前因後果,「我承認站在門外看戲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在屋內看戲的人的感受,但在屋內看戲的人若願意讓出一個空位讓門外看戲的人進入,我相信他也能感同身受。」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討厭他明明一副什麼都懂,卻老是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然後又不斷地暗示她去試著敞開胸襟接納他的幫助。
「我相信你應該懂得我話中之意。」再一次,沈彥廷不顧她的抗拒,輕柔地把她攬人胸懷中,把她的耳覆在自己的胸口上,聆听他規律的心跳聲。隨著他井然有序的心跳聲,使得原本情緒仍處于激動的歐楚琳在掙不開他的箝制後慢慢地平靜下來。「听我的話,別再去想那些塵煙往事了。逝去的、該遺忘的就讓它徹底地在記憶中消失吧!在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忘不了,解決不了的。就單看你怎麼去對待和處置它們而已。」他拍打著她的背,像是哄小孩般地哄著她。
「可是為什麼?就是有些事怎麼也忘不了?」
「那是因為你不願往前再踏一步。」他輕聲地在歐楚琳耳畔呢喃,拍打在她背部的拍子,像是安慰,又像是給予她一股強大的力量和希望。「一個習慣把小小的象牙塔當作整個世界的人,他是永遠也得不到心靈上真正的解月兌和快樂的。小小的象牙塔內容納的事物是有限度的,因為有限,以致于那些待在塔內的人每天總是重覆著那些不愉快的事。說他們是逃避,倒不如說是親手把自己推人另一個萬丈深淵。所以听我的話,走出來吧!走出那個你長久以來固若金湯的避風港吧!寬廣的世界又豈是一個小小的象牙塔所能比擬的?」
他的話,她懂;他的好意,她也懂;他對她的用心,她更懂。因為懂得反而使她難過的想哭。鮮少在他人面前顯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的歐楚琳,而今再也控制不了內心澎湃洶涌的情緒而痛哭出聲。依靠在他的胸懷里,她不再覺得寒冷,也不必刻意去偽裝自己,他溫暖的懷抱寬闊的像是可以包容她所有的態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