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衣櫥從上到下翻騰了三遍,每次選擇的結果都是那件淡紫色的衣服。那是一件很飄逸的絲制外衣,是她在格雷德服裝店買的,而且是在降過三次價以後。為了這件衣服和那個金色的假發套她可是下了血本。
兩周前她和瓦倫丁老爹一起去抒情大酒店時穿的就是這身行頭。她不知道是否會有人認出她並發現她的頭發變成了栗褐色,而且,還換了一個男人。不過,她可不是個甘于向命運低頭的人。
「生活就是冒險,艾莉,就是冒險。」
她把那些電熱卷發器堆在洗澡間的水池內,然後低下頭把頭發搭在膝蓋上用力梳著。等她把頭抬起來時,吸收了熱量的波紋狀頭發已經完全變成了蓬松的發卷,溫順地披在她的肩頭,她只是把頭發做了簡單的表面處理,兩三個小時後,她的厚厚的頭發就會憑著自身的垂力順其自然地恢復其本來面目。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那時候她已經回到家里一個人躺在床上了。
「請進,」艾莉喊道。凱爾推門進了屋。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起居室里,抻了抻他那只有在特殊場合才會佩戴的領帶。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像這樣激動了,他的心陶醉在幸福之中。也許生活已經變得過于簡單,成功來的竟是如此容易。
「我馬上就來,」艾莉叫道,「等我拿條圍巾。」
瓣登看到凱爾來丁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凱爾隨即便成了這只胖貓追逐的對象,它圍著他兜著圈子,還把它的一身黃毛在他的深色褲子上蹭來蹭去。凱爾把腿抖動了一下,想把貓對他的熱情打消,沒曾想那只胖貓反而跟他更粘糊了,更加起勁地在他的褲腳上磨蹭著。
「我準備好了。」艾莉溫情脈脈地說。
「艾莉?」他驚得瞠目結舌。
只見她穿著一件淡紫色的晚禮服,領口開得很低,一直垂到胸部,在下面打著個蝴蝶結,使整個肩膀完全出來;薄薄的裙子沿著她的臀部順勢垂下,帶有皺褶的裙裾極具挑逗性,溫柔地罩著她的雙腿。她的頭已經燙過,一頭波浪起伏、濃密潤澤的秀發垂在她的肩頭,鬈曲的發稍拂擦著她的肌膚。
見鬼,她太性感了。
「凱爾,我這身衣服好嗎?」
不好,一點也不好,今天晚上每一位男士都會向她遞送秋波。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傻看著她,像個從遠古時代來的尼安德特人那樣大張著嘴巴,「你簡直太美了,這身衣服充滿了火藥味。」
她微微一笑,翹起的雙唇魅力無比,使他的脈搏又加快了許多,今天晚上的晚宴和舞會叫他如何消受呢?他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真恨不得把她一把攬在懷中吻她個天昏地暗。
她的雙唇鮮紅無比,柔潤晶瑩。他想象著與她忘情接吻的情景,他要在她的全身都烙上芬芳的吻痕。還去吃什麼晚餐?為什麼不馬上用激情熾熱的吻去追逐她那嬌女敕的肌膚,就從她那有著迷人曲線的肩部開始?
他的目光在她的全身上下尋覓著,心里想象著與她的情景。她一定已經看出了他的心思——一定懷著與他同樣的念頭,她的已經繃緊了,在薄薄的絲衣下面凸顯出來,他禁不住回憶起了早些時候她的緊貼著他的身體時給他帶來的沖動。就在這時,艾莉把一條帶有黑色瓖邊的漂亮絲巾圍在肩上並在胸部打了個結。太讓人掃興了。
「你母親是不是還等在外面的車里?」
「媽媽這個人真有點怪。」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把討厭的戈登關在了門的另一側。「當她知道我有約會時說什麼也不肯去了。」
艾莉頓時呆住了,她的門廊上的琥珀色燈光為她的頭發罩上了一圈光暈,使之泛出了紅色的光澤。「你在開玩笑。」
「別這樣,我們要晚了,」他挽住了她的手臂,「媽媽擔心她會成為第三者,所以她堅持要守在家里吃那盒情人樂園巧克力。她對我的約會感到非常激動,我已經很久沒有約人出去了。」
艾莉顯然吃驚不小,她不是那種善于隱藏感情的人。「我得早點回來,那件玩具救火車很讓我頭疼,我必須把這件事做完並在星期一送到亞特蘭大去。」
凱爾為艾莉打開車門,然後自己坐進前面的駕駛席上。他意識到她並不情願和自己單獨出去,心里不免覺得有些別扭。為什麼?他搞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堅決地改變了主意。
從他走進情人樂園大門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起,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當他終于跟她搭上話時,她是怎麼做的呢?她為他挑選了文身巧克力醬,還說過開心部位。想及此他不覺得笑了,車子風馳電掣般地駛上了大街。
他用眼楮的余光掃了她一眼,發現她正在呆呆地望著前方。她似乎有點怕他,但到底是不是很難說清楚。她一會兒神氣活現,一會兒又死板得要命,她比他最初的感覺要復雜多了。一個精通中文的翻澤——除了其他工作之外——不但要善于把說明書譯成英文,而且還要使那些說明書便于父母們理解。
是呀。艾莉是個又聰明又風趣的女人,而且非常性感,但決不僅限于此。她的個性中隱藏著一股暗流,表現出了她的痛苦和失落。凱爾的知覺告訴他決不能操之過急,要更多地了解她,到時候她自然會講出來。
他把車停在了抒情大酒店門前那個有服務員伺候的停車場上,又滿懷驕傲地掃視了一眼那個很有藝術感的鍍鉻飯店招牌,然後他向艾莉轉過身。艾莉馬上朝他笑了笑,但他不難看出她的眉頭是緊鎖著的。
第五章
他們雙雙走進抒情大酒店的大門時,艾莉感到凱爾的溫暖大手正扶在她的腰背部位。她深呼了一口氣,想借以鎮定一下自己的情緒。不過,她的幻覺中卻突然出現了兩只像老鷹一般大小的蝴蝶正在空中比翼雙飛,她不相信那會是她和凱爾。
在遇到凱爾•帕克斯頓之前,她對性吸引一類的事情從來不以為然,盡避麥迪遜大街的那些廣告公司在推銷香水的廣告中常常出現那種情景;好萊塢在兜售影片時也慣于用那一類事做幌子。她覺得那似乎太極端,太過分,太露骨了。不過她錯了,那種事不但存在,而且現在就有。
誰能責怪她受到了凱爾的吸引呢?他穿著一套意大利設計師剪裁的夜禮服,使他的肩膀更顯得寬闊;他那件蛋清色的淡藍色襯衣把他的藍眼楮映襯的更加蔚藍;盡避他那一頭褐色的頭發梳理得不是很到位,但卻給他平添了一絲英氣。
他走起路來像運動員-樣優雅,透著自信的神情,且多少帶點冷酷。不過,他外表的狂妄被他眼楮里閃動著的幽默感——還有那個當年一定很頑皮的男孩殘留的痕跡——淡化了不少。他顯然是個很執著的人,從他那方方正正的堅實下巴可以看出這一點。不過,最突出的要算是他那迷人的微笑,還有那個為他增色不少的單一酒窩。
「噢——凱爾,我們一直在等著你。」一個女人熱情洋溢地叫道。
「謝麗,酒店的情況怎麼樣?」
「當然是供不應求了。」謝麗說著看了艾莉一眼,她看人的那種樣子說明她已經不年輕了。
「凱爾。嗨,見到你真高興。」一個蓄著山羊胡子的矮個頭男人說道。
「亨利,謝麗,來認識一下亞歷克西斯•埃文斯。」凱爾招呼道,然後又朝艾莉轉過身。「亨利是抒情大酒店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