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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旅店 第12頁

作者︰凱西•邁克爾

真是可惜,蒂姆已經吃完了盤里最後一塊四色小蛋糕——埃瑪琳嬸嬸很為她做的這種蛋糕自豪,她把它們擺在銀色托盤里——否則,莫莉真想跳過桌子,將一把粉白相間的冰淇淋塞進他那咧開的嘴里,叫你胡說!

「嗯。」埃瑪琳嬸嬸慢悠悠地答道︰「蒂姆,我不知道,我們結婚時正在打仗,儀式和宴會都是在這里舉行的,就是在埃瑪琳旅店的門廳里,如果記憶不錯,我相信我們吃的是黃瓜沙拉和淡啤酒,我的記性一向不錯,只有十二三人參加,盡避如此,我對婚禮那天的每一個時刻都能一字不差地講出來。」

炳哈!听著,菲茨杰拉德,填滿你錢包里的大洞吧!莫莉有種取勝的洋洋得意的感覺,沖著桌那邊那位可親可愛的敏感的埃瑪琳嬸嬸笑笑。

「當然啦,」埃瑪琳過了一會兒又補充說︰「如果我們能夠辦到,我一直向往著一個大型的婚禮,你知道,那有多浪漫!大型的教堂婚禮,—個人們將回味數年的像樣的宴會!披一件價值連城的長長的白色婚紗——珍珠瓖邊,款款而行時裙裾長長地拖在身後,使你真像一位公主;客人們也都穿著漂亮的衣服,也許,頭上還插著鮮花,到處都是鮮花;新郎和男士們都穿燕尾服,英俊瀟灑。當然還要跳舞了,配一支管弦樂隊現場演奏。啊,鴿子,我一直渴望著能與阿爾伯特一起步出教堂時,有鴿群放飛,自由地飛向那晴空萬里的碧藍天空,它們會輕輕向天國報喜,說它們看到了愛的萌生,愛的成長。」

當埃瑪琳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時,臉上掛著一絲苦笑,莫莉隔著桌子看看蒂姆。

他臉上絲毫沒有那種沾沾自喜的笑容,也沒有得意地對她揚起眉毛說「怎麼樣?告訴你就應該這樣」。沒有,他沒有任何上述的動作和表情。

他只是看著她,眼神哀傷而惆悵。

她拿起杯子,低下頭又喝了一口茶。

「怪不得你的眼楮是棕色的,菲茨杰拉德!」兩小時之後,回到婚禮套房,他剛關上門,莫莉就吼起來,「因為你簡直不是人,菲茨杰拉德,如果你不是充滿——」

「嘿嘿,莫莉,記著,你可是一位女士」莫莉本來就打算住嘴時,蒂姆插了一句,因為他肯定,莫莉從不說任何太粗魯的罵人話,除了會說「你該死,蒂莫西•菲茨杰拉德」,她最近多次這樣說,他又開始從這話中感到有點兒非同一般的親近。

「你怎麼敢?」莫莉繼續說,一邊卷起毛毯,一邊拍拍胳膊,有幾根毛茸茸的羊毛掉下來,她拍打著,就像一只飛向跑道的小鳥拍打著雙翼,「你怎敢邀請埃瑪琳嬸嬸參加我們的婚禮,那是根本沒有的事兒,菲茨杰拉德,除非你忘了事實。」

「我能說什麼呢,莫莉?是我昏了頭?是我在那種激動時刻忘乎所以?」蒂姆說著,一邊把還套在頭上的海員式的套頭毛衣扯了下來,又伸出一只手去理搞亂了的頭發,天啊,莫莉簡直要為他發瘋!

「激動時刻?」莫莉搖搖頭,「你說什麼呀?我們不過是在看埃瑪琳嬸嬸的相冊,如此而已。都是她和阿爾伯特舉行婚禮時的照片。」

「我知道,我知道,」蒂姆說著,又把一只手伸到頭發里。他干了一件蠢事,真蠢,「還是高興點兒吧,虧得那不是婚禮的家庭錄像,莫莉,不然的話,我大概要邀請她做我們的伴娘了。」

「我們不會有什麼伴娘的,蒂莫西。」莫莉慢慢坐下,松開便鞋的帶子,又以通知的口氣對他說著。他注意到她忍住疼痛小心翼翼地月兌下右腳的便鞋,唉,她真好強,她什麼時候承認過她的踝骨還痛得很厲害;她又什麼時候承認過她受傷很嚴重,跟他自己一樣的脾氣。「你知道為什麼我們不會有伴娘嗎?因為我們不會舉行婚禮,這就是原因!」

「我們會有的。」他平靜地堅持自己的看法。

他觀察著,發現莫莉說話時幾次眨著眼楮,像是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他多麼希望她真的也在忍著不哭。這也許有些無聊,但他自己很痛苦,他願意相信她也忍受著一定的痛苦和折磨。

「不,蒂姆,」她憂傷地說,「我們不可能有,已經試過了,我們做了認真的努力,但我們不能。我們或許相愛——始終相愛,但是我們對生活的看法完全不相同。」

「怎麼不一樣,我們都喜歡布魯斯•威利斯的電影,咱們都討厭吃花睫甘藍。」蒂姆還是堅持提出自己積極的看法,試圖把新婚套房里此刻忽然變得沉重的氣氛搞得輕松一些。

她抬起大眼楮看看他,他喜歡那種眼楮,莫莉的眼楮淡綠色,是最漂亮的那種,「就是在這些事上,我們也有分歧,蒂姆,我只是租威利斯的片子,而你卻買它們,買了之後,看上一次兩次的,就把它們都堆到那個價格昂貴的櫃子里,那里面淨是你的那些只看封面,不放內容的錄像帶。」

「是的,不過我們還是有共同點,都討厭花睫甘藍,」他再一次試著幽默一下,但又一次失敗了,「我喜歡擁有我自己的錄像帶,莫莉,這有什麼不好呢?」

莫莉站起身來,從床上抓起那套海軍藍的法蘭絨睡衣,那是她剛才放在床上,準備洗澡用的。「錄像帶的事兒只是個小例子,蒂姆,你知道的。」她說著,半走半跳地進了浴室,讓門半開著。他听著她的刷牙聲,等著她一會兒再繼續談話。他肯定她會接著說的,就像上帝也造又小又青的隻果一樣,生活中不能回避的不愉快總要暴露出來。「咱們在婚禮費用上的爭執只不過是另一個例子,」她的聲音透過嘩啦啦的流水聲傳出來,「這些都是要發生大問題的征兆,我省錢,你花了它,這可是既簡單、又復雜的事啊。」

「我花錢,是的,」透過半開的門,他朝她嚷著,「可你別忘了,我還掙錢,掙很多的錢,我干得很苦,玩得也痛快,這就叫做美國夢,莫莉,也許你听說過吧?」

「你擁有自己的公司,」莫莉從浴室走出來,穿著那套法蘭絨睡衣——他注意到那竟是他的那套舊法蘭絨睡衣。褲腿拖在地板上,而袖口又太長,她卷上去三次。她的臉上清潔而有光澤,身上散發出一種蜂蜜和檸檬的清香;她走到壁櫃前把褲子和上衣掛起來,繼續發表高論,「這就意味著你必須自己給自己做好退休的準備,而你做了嗎,蒂姆?你是否曾有心留下每一分不能動用的錢,把它存在個人退休金儲蓄賬號上,這種存儲項目到處都有!」

「我有股票。」他邊說邊解開他的牛仔褲拉鏈。他覺得讓自己像莫莉那樣躲在浴室里更衣倒該挨罵——就像他們之間至今已經差不多有一年沒在對方面前月兌衣服,也沒有相互月兌衣服了一樣,「還有些債券,不算多吧。」

「好啊,行,」莫莉說著,抱著一大摞毯子,轉身向大床走去,走了兩步又全掉在地上,「你是只蚱蜢,蒂姆,噢,或許你比蚱蜢干得多,實際上你工作非常辛苦,但是你沒有準備過冬的用品。」

「等等——我想起來了,我知道這個故事,《伊索寓言》,對嗎?我是蚱蜢,那你必定就是那只螞蟻了。螞蟻一年到頭工作辛苦,然後把大部分所得存起來過冬。」

「我們住在賓夕法尼亞州,蒂姆,這里的冬天很寒冷,」莫莉用語簡潔,背過身去把那個有縷空繡花的床幔扯下,整整齊齊地疊起來放在床的腳頭,然後同樣卷起床罩和上層床單,「非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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