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哦,我把我的電話也告訴你。」五月從包里拿出一點紙,把電話號碼寫在了上面。
「咦,電話號碼也會變。」
「那是理所當然的羅。」五月笑道。
「你不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什麼?」
「打電話的時候。」
「哦,是的,是同學聚會的事。預備班的同學大概想搞一個聚會,所以跟你事先說一下。」
「同學聚會的事我可能參加不成。」
「沒關系,我會幫你解釋的。」
「那就謝謝你啦。你自己要多保重呀。」
五月走了。
佟二望著五月遠去的背影,心里有說不出的落寂感。
「今天晚上喝酒吧!」佟二回家後克制不住想喝酒的,對杏子說了出來。—
「好的︰」杏子有點不明原委,但還是表示了同意。
他們兩個一邊吃著佟二做的東西,一邊把瓶子里的酒喝得點滴不剩。
「啊?」
朝陽透過窗子照進房里,連同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聲,把佟二弄醒了。
杏子睡在佟二的旁邊。
「喂,不好了,早上天亮了!」
杏子抱緊身體。
佟二問道︰「沒問題吧?」
倆人面面相覷。
「徹夜不歸,真發生什麼事情倒還值,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還要被人猜疑,真不劃算。反正我們遲早要被別人說三道四的,索性就……」
「別說了,別說了,我知道了,你都快要說一百回了。」
佟二搭乘杏子的車,本想上杏子家去道歉一下的,但杏子在途中把車停了下來。
「我覺得你還是下去為好。這樣突然地把你帶到我家里,接著你又說對不起,我跟她在一起過了一夜,準會馬上遭到‘啪’的一聲。」杏子的拳頭舉了起來,假裝要打人的樣子。
「杏子,你爸爸是這樣嗎?」
「不是,我哥是這樣。」
「哦,你哥?我明白了,你自己回去好一些,是不是?我下去了。你知道路嗎?」
「知道吧。哦,等等!」杏子說著,把頭伸出來了,「我有男朋友後很想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杏子把臉靠近佟二的臉,猛地吻了一下佟二。
「滿足了?」
「滿足了。我走了啊!」杏子羞答答地急忙開車走了。
「我回來了!」
「是杏子?杏子!」
一回到家中,正如所料,一家人都驚慌失措,飛快地跑了出來。
「我是怕你們著急,所以才給家里打電話。佐千生病發燒了,我照顧她,在一旁不小心睡著了,等一覺醒來,听到鳥兒都叫了,嗯,是雲雀的叫聲?不對,是夜鶯的叫聲,還沒有完全到早上,哦,應該是早上的雲雀的叫聲。」
「在講什麼呀?」正夫問道。
「羅密歐與朱利葉唄。」
「後來怎麼樣了?佐千退燒了嗎?」正夫繼續問道。
「退了,退到三十七度了。」
「一個女孩子自己住真不容易。杏子,你照顧她是應該的,但是以後一夜不回家的話一定要打電話說清楚。」
接著,父親義雄和正夫到店子里打點去了,杏子松了一口氣。
「杏子,」母親說道,「佐千昨天打來過電話。」
「什麼?」杏子一愣。
「昨天和你在一起的是那個總打電話來的男孩子吧?」
「不是的,不是的,沒事兒的!」
「好大的聲音呀!」母親久仁子用手示意杏子小聲一點。
「喲……」
「把他帶回來看看?」
「什麼?帶他回來?」事情如此意外地發展,實在令杏子驚訝不已。
佟二在緊接著的一次約會要上町田酒家去接杏子,這是杏子的母親久仁子提的要求。
久仁子、義雄和杏子全歡笑著在客廳里迎接佟二的到來,佟二有些不好意思地也笑了笑。
「讓你從大老遠地來這里,真不好意思。你們打算上哪里去?」久仁子問道。
「到電影院看《王子復仇記》。」
「媽,你才問了的呢。」
「哦,哦,是的。」
「哎,茶呢?」父親義雄問道。
「還沒有呢,爸,水剛剛放上去燒呢。」
「水壺不是在叫嗎?」
「哦,是在叫呀!」
町田一家人顯得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惟獨正夫例外,臉上很嚴肅的樣子,一聲也沒有吭。
「喂,別緊張啊!」正夫總算開口了,同時把剛才架著的腿放下,一不小心踫到桌子上了,喊道,「疼死我了!」
「要不要緊?」
「不要緊!」
「喂,我看把頭發這樣盤起來,了不得!真是一個美容美發師呀!爸,你說對不對?」正夫說道。
母親久仁子覺得正夫與佟二之間的氣氛不正常,趕緊打住正夫的話,說道︰「我只到理發店去過,不懂這一些。」
「喂,茶好了!」
「茶好了?」
茶壺里的水嘩嘩地燒開了,緩解了這邊的氣氛。
正夫猛地又開了口︰「听我說,你與杏子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哥,你要干什麼呀?」
「你與杏子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
「哥哥!」
「她雖然是這樣子,可她畢竟是我最關心的妹妹。她二十七歲了,可很單純。你既然願意上我們家來,大概是值得信賴的。」
「你所說的信賴是指什麼?」
「也就是說將來……」
「正夫!」久仁子的口氣里夾帶著指責。
「我說佟二,你可別在意,我們家的房子雖然有些老舊了,但我們的思想並不算老舊。如今時代不同了,歡迎你常來我們家玩!不要講禮數!杏子,你說呢?」父親義雄說道。
案母親話中的意思令杏子很意外,她想用微笑來回答,但卻事與願違,怎麼也笑不起來,只得重新低下頭去。
「正夫,你再不要那樣說話了!」義雄等杏子和佟二出去之後說道︰
「為什麼?」
「別問這!不要再那樣說話就是了!」
「我這個當媽的也這樣認為︰杏子最近似乎很高興,變開朗了,這就好!」
「我不懂你們的意思!難道我們就不好嗎?我們對她那麼好,養育她,時刻陪伴在她身邊,她同樣也很高興開朗。」
「家里的人不能什麼事情都包攬呀!」義雄說道;
「這是在她的腿腳不方便以來第一次帶男孩子回家。真是她遲來的春天呀!大家應該為她高興。杏子肯定也能理解這些的。」久仁子深情地說道。
「我不理解!憑什麼杏子跟那個家伙交往還要感激他?杏子年輕、美麗,哪里看得出來二十七歲的樣子?加上她聰明,能夠勝任圖書館的工作。」正夫說著就從客廳跑出去了。
久仁子想在後面追他,卻被丈夫義雄搖頭示意攔住了。
家里的氣氛被杏子的事情搞得有些復雜。
「讓你辛苦了!」杏子對佟二說道。
來到佟二的住處,到門口,把杏子從輪椅上抱下來之前,佟二準備幫杏子月兌鞋子。
「啊,對不起,我還沒有穿過你送給我的那雙紅鞋子。」
「我是在想那雙紅鞋子怎麼沒有見你穿似的。」
「我沒有勇氣,沒有勇氣穿那樣時尚、顏色亮麗的鞋子。」
「下一次約會時穿上吧!」
「可是……」
「可是什麼?」佟二嘴里說著,手里把杏子從輪椅上抱到了沙發上,臉靠近杏子的臉。
「對不起,我實在沒有勇氣。」杏子把被吻的嘴唇離開之後,臉靠在了佟二的肩膀上。
「不要緊,就這樣吧,別勉強自己了。」
「有時候勉強自己去做並不像想象的那樣難。」
「沒關系!怎麼樣?」
「嗯,我說……」
「什麼?」
「你現在是什麼表情?」
「干嗎這樣問?」
「你好像在望很遠的地方。和你靠得這麼近,抱得這麼緊,可是這樣就不知道你的表情了,也不知道你在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