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拍的?」
「嗯,是我拍的。」
「看得出來。」
「怎麼看得出來?」
「從角度上看得出來,是仰角。」
「啊,原來是這樣!那這張是佐千拍的。真的,你看我拍的全部是仰角呢!」
「其實我比較喜歡你拍的,構圖相當不錯。」
「真的?我自己也覺得有些靈感了,可以再拍一些嗎?」
「請問咖啡需不需要續杯?」服務員過來問道。
「啊,我忘了!」
「什麼?」
「我還要去工作。」
「店里不是休息嗎?」
「雜志社約好了要來拍照的。你就一個人慢慢喝吧,我先走了。」佟二把兩個人的錢放在桌上都付了,轉身就走了,走了幾步又轉回來告訴杏子,「我會給你打電話的。」然後又急忙離去。
「謝謝你啦!」杏子勉強微笑了一下,這時佟二已經不見蹤影了。
「可是我一個人怎麼出去呢?」杏子看著折疊起來放在窗子邊的輪椅自語道。
坐在摩托車上飛也似地一陣猛騎的佟二,遇到紅燈之後不得不停下來。正在這時他突然想到忘了一樁事,馬上掉轉車頭往剛才呆過的咖啡屋騎去。取下頭盔後,他沖了進去。
「歡迎光……哦,您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在這里?」服務員見是佟二,便改口問道。
「沒有。剛才和我一起喝咖啡的那位小姐呢?」
「哦,是這樣,我們幫她弄……她已經回家了。」
佟二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覺得很難為情,很沒面子。
「你騙我,佐千真的要來?」
「沒錯!」
「不會的吧?真的要來?」正夫有些緊張,杏子不理會他。
正夫又說道︰「現在可不是悠閑地蹺著二郎腿看報紙的時候呀!你看你哥哥我這個樣子是不是有點怪怪的?」
「你一年到頭都是這麼怪怪的。」
「喂,你還是不是我的妹妹呀?你應該多給我這個當哥哥的一點面子,尊重•我才對,比如說贊揚我一下,或者……」
「打擾了!」
「啊,來了!」
正夫突然端端正正地在佛壇前跪坐,雙手合十。
「歡迎,歡迎!請進,請進!已經來了!」
佐千的到來使正夫的言談舉止變得更是怪怪的,搞得杏子莫名其妙。
「茶,泡茶,快去泡茶!咖啡要好一些!」正夫很不自然地說道。
「我自己來泡吧。」佐千忙說道,想借此避開杏子的目光。
「那里還有一些年底別人送禮時送的餅干。」
「我說哥哥,別傻帽兒了,什麼餅干呀?都什麼年代了?真是個老土帽!」杏子說著,朝佐千看了一眼,發現佐千並沒有被她的話逗笑。
‘俄想吃點阱干。」佐千小聲說道,然後拿起—塊餅干。
「哈哈,我這個當哥哥的現在有點事情出去一下。」正夫走出客廳。
佐千仍然低著頭。
「怎麼回事,啊?到底是怎麼回事?」杏子問道。
佐千兩眼向上翻著看了看杏子,接著不好意思地一笑。
「會是真的?你們兩個人什麼時候……?」
「喂,有吹風機嗎?」
「哦,有。」
佟二給模特做發型,正在考慮發型是不是協調的問題。
今天雜志社的人又要來這里搞攝影。
「最近佟二很不得了呀,幾家大型雜志都登有他的發型設計。」總編在攝影棚的一個角落里說道。
「到底是總編,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呀。」阿巧說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噦。佟二不僅會設計,我還希望他本人也能夠站出來。你看,他的外型相當不錯。」
「對,您說得很對。」阿巧附和道。
「阿巧,發膠水呢?幫我拿過來一下。」佟二大聲說道。
阿巧連忙跑了過去。
「後來呢?」杏子對佐千窮追不舍。
「我告訴正夫,我對他的了解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接著就哭起來了。」佐千說道。
「再後來呢?你怎麼不借著眼淚,趁勢擁抱他?佐千,你的膽子太小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誰膽小呢?」
「別人已經開始交往了。」杏子解釋道,卻顯得一點也不興奮。
「為什麼這麼消沉?」
「我已把手機號告訴他了。你不是總要我告訴他嗎?」
「哦。」佐千吃著餅干,好像沒有把杏子的話當一回事。
「我看你說自己事情的時候和听別人說話時候的表情完全不一樣。唉,真拿你沒辦法!」
「真的?」
「算了,算了!我大概也是如此吧,彼此彼此!不過,我有時候又覺得不把號碼告訴他還好一些。」
「為什麼?」
「因為告訴他了他也沒有給我打過。一般的人要了電話號碼或者地址,就應該在適當的時候打電話或者寫信的,現在搞得我總要時時刻刻地等待,是不是?」
「是的。」佐千這次雖然還在伸手拿餅干吃,但卻十分認真地點頭表示同感。
「真不好意思,又麻煩你們了。」
「有空再來玩。真是的,今天沒準備什麼東西讓你帶回去。」晚飯之後,久仁子對準備回家的佐千說道。
「哎,我這里有,正好有一些……」正夫剛才為了消磨時間,跑到小爸珠店里贏了一些巧克力回來。
「哥哥,佐千又不是小孩子。」
「哦,沒關系的,我就收下了。」佐千接過巧克力。
「啊,這樣吧,哥哥,你送佐千到車站去吧。」
「什麼?」
「對,對,對,女孩子一個人走不安全,去送送她吧!」久仁子在一邊也幫腔道。
杏子對著佐千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一點?」走在夜色中的商業街上一直沉默不語的正夫突然回頭對佐千說道,「原來好像在什麼地方看見過,說一個男孩子因為走路太快,他的女朋友要求他走慢一點兒。」
「是在電影里嗎?」
「不是,大概是在杏子的哪本漫畫書里看見過。」
「正夫兄也看漫畫書?」
「不看,當然有時候在客廳里踫巧看到杏子到處亂放的書也隨手翻翻,平時根本不會看那種書。不看,不看,我怎麼會看那種書呢?」
「堀魁防箬的也不看?」
「哦,他的東西不錯,特別是那個《東京之卡沙》。」正夫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佐千見狀,樂得笑出聲來,說道︰「啊,對不起,這樣正好。」
「什麼?」
「哦,你的速度正好,當然再慢一點也可以。再慢一點走的話,距車站就可以遠一點,我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就會多一點。」
正夫听了佐千的這句話,馬上停下腳步。
「對不起,我說的話有點不恰當。」
「佐千!」
「嗯?」
「我上次見你哭了之後就一直有一件事情放在心上。」
「是嗎?」
「假如我說的話有什麼失禮之處,先向你說一百聲對不起︰佐千,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
「……嗯,我喜歡你。」
四目相視片刻之後,佐千直言道︰
「啊,你別把這事放在心上,這根本是兩回事。正夫兄是杏子的哥哥,今後維持這種關系就可以了,別太介意了。」
「給你。」正夫從荷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剛才打小爸珠時贏了不少。你到我們家後我不知道如何面對你,所以跑出去打鋼珠了。我把這送給你。」
「我不用香水的呀。」
「啊?」
「不過沒關系,還是要謝謝你一聲。這個瓶子好漂亮呀,司以把它當作一個裝飾品呀。」
「那就不必了,別勉強,給我母親用好了。」
「那我就用香水跟你換模你一下的請求,可不可以,正夫兄?」
「……可以啊。」
佐千有些羞羞答答地伸出手來,放在正夫的胸口上。正夫雖然也有點緊張,但最終還是很自然地抱住了佐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