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欣是個十八歲的夜校生,上網交交朋友,是她打發時間的最好方式,拉了璐璐進來後,兩個人就常在聊天室里咬耳朵、傳密語。
很快地,璐璐就明白了這聊天室的游戲規則,一陣寒暄末,大家的目的,最好能情投意合成為男女朋友。
廖欣在這個聊天室混很久了,也見了幾個網友,嬌嬌悄悄的模樣,大受男孩子的青睞;也順便讓璐璐給沾了光。
「你好呀!璐璐。」閃閃爍爍的熒光幕上有人跟璐璐打招呼。
「嗨!」璐璐一見是個叫「JOE」的男生,
璐璐忍不住暗自開心。
「璐璐是欣欣的同事嗎?」
「是的,你認識欣欣?」
「不止認識,我們還見過一次呢!」
「喔……欣欣去上課了,晚點可能就上線了。」
璐璐失望了,人家是見過欣欣,喜歡欣欣的。
「璐璐,我想認識你,可以嗎?」JOE的話峰一轉,險些讓璐璐跌到椅子下。
「這……為什麼呢?」她大為緊張。
「第一,你的名字很可愛。」
「第二,你的好朋友欣欣很可愛。」
「第三,所以我想,你應該是更可愛。」
這些話,讓璐璐捏了把冷汗,現在,她雖然對自己的美或丑仍然遲鈍,但是欣欣,卻是真的比她可愛多了!
怎麼辦呢?她該說實話嗎?可是,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理她,她也想嘗嘗被人關注的滋味呀!
「這個……我也不知道。」璐璐只得裝迷糊。
「沒關系,見了面就知道!」
「嗯!」又是一陣冷風襲過背脊。
現在的璐璐,已經漸漸懂得替自己的外表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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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一早,璐璐迫不及待地趕到公司。
模到了廖欣的旁邊,見她還在整理昨天沒完成的裝訂,便騰出手幫著她弄。
「廖欣,你見過JOE嗎?」璐璐小心地試探著。
「JOE?哪個JOE?」廖欣滿臉倦容,伸了伸懶腰。
「就是聊天室那個JOE呀!他說他見過你。」
廖欣側著頭,按了按太陽穴,回想著。
「喔!他呀!」廖欣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記得嗎?」璐璐把期待都寫在臉上。
「有是有……不過,沒什麼印象啦。」廖欣又開始繼續手上的工作。
「怎麼?你問他做什麼?」她狐疑地睨了璐璐一眼。
「他……他,他說想認識我。」璐璐臉紅了起來,很像顆番茄,或者更像顆紅龍果。
「听我說,璐璐!」廖欣擺出一副大姐的姿態;「別急!別急!這網路上的男生,說想認識你,十個里有五個是玩玩的。」
「那另外五個呢?」璐璐傻氣地問。
「兩個是結婚,兩個搞不好有女朋友,另外一個呢……則是GAY!」
廖欣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可是璐璐卻當真地哀傷了起來。
第二章
「這麼說,就是不要太認真了……」
璐璐心底才剛奔放的火花瞬間被澆熄,差點流下眼淚。
「也不是這樣啦!反正,你可以再考驗他一段時間嘛!」廖欣嘴上這樣說,卻已經能夠想象一雙雙現實的眼楮,會如何看待璐璐這樣不起眼的女孩,只得趕緊掩飾一臉同情。
下班回家後,璐璐飯也不吃,就飛快的上了線,連線的聲音仿佛機器互相磨擦般尖銳刺耳,現在的她听起來,卻有如邱比特的豎琴似的美妙。
進入了聊天室,天呀!他在呢……
按耐住滿心的歡喜,璐璐趕緊打了招呼︰
「嗨!JOE。」
「璐璐∼∼我等你好久了。」
「真的嗎?」璐璐一顆心就像要從喉嚨跳出來一樣,竟然會有人等待著她。
「璐璐,你不相信我哦?」
「相信,相信!」這原是典型的花言巧語,璐璐卻渾然不覺,還暗自竊喜。
「璐璐,我想多了解你一點耶!」
「哪個方面呢?」
「比如說,你的興趣?你的個性?你的身高?你的發型?」
JOE提出一連串的問題,璐璐的心也七上八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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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璐璐顯得焦慮不安,去與不去的念頭,盤旋擾亂她的情緒。
廖欣知道璐璐的煩惱,忍不住勸她︰
「不想去就別去!那麼認真做什麼?」
「可是,我也想看看他……」
「他呀!肯定是很普通的角色,否則我怎麼會沒印象呢?」
「我也不要求外表,你知道……人家不要對我失望就很不錯了。」
璐璐越說越小聲,越說越難過。
「哎呀!璐璐,不是每個人都以貌取人的,你要有信心一點。」
嘴巴上這樣講,廖欣心里卻清清楚楚,這樣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這幾天晚上,璐璐還是忍不住上了線,卻都是用匿名進了聊天室,沒想到,JOE每天都等著她,逢認識的便問︰
「有看到璐璐上線嗎?」
璐璐真是說不出來的感動,心底掙扎不休,真想跳出來大喊,我就在這呢!
直到網聚的前一晚,璐璐終于忍不住現身了,KEYIN上自己的名字,進入了聊天室,還沒發出訊息,JOE已經忙不迭的打上︰
「璐璐,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璐璐,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Sorry,我最近比較忙,沒上線……」璐
璐差點流下了眼淚。
「璐璐,你知道嗎?為了找你,我還打電話給欣欣。」
璐璐一陣不安,這個欣欣為什麼沒跟她說過?
「欣欣說了什麼?」璐璐好緊張。
「她沒說什麼,就叫我等等看,大部分時間都在聊她自己呢!」
璐璐拍拍心口,卻覺得奇怪,欣欣不是跟JOE不熟嗎?為什麼還可以談天說地呢?
「璐璐,我好緊張喔,明天就可以見到你了。」
「這……其實,我不一定會去。」
「什麼?!你不去?!我會難過死的,璐璐∼∼我這幾天朝思暮想,就是想見你一面呀!」
「JOE,你別這樣講……」
「你不去,我就叫欣欣帶我去找你。」
眼看,他已經有點生氣的樣子,璐璐也不敢造次,只得說︰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
「萬歲!萬歲!我可以跟璐璐見面了!」
JOE按出了聊天室的特效,一朵朵人造滑稽的火花在熒幕上方,可笑的跳躍著,璐璐發著呆,盯著忽地消失又忽地冒出的煙火,為什麼,面對明天的見面,她只有不斷的不斷的恐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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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整個上午,璐璐在失神狀況中錯誤連連。
先是把老處女上司慣用的杯子給拿錯了,接著又因為沒校出錯字,被教訓一頓,在抑揚頓挫的臭罵中,她卻只是咬著指甲發呆。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璐璐緊跟著廖欣,亦步亦趨。
「璐璐,做什麼?是晚上耶,你跟著我做什麼?」廖欣非常無奈。
「我……我是想問你,要穿什麼才好?」
「隨便啦!」廖欣急忙牽了機車就走,還嘀咕著︰「又不是了不起的大事,看你慌張成這樣。」
本來,璐璐是想請廖欣幫她挑一套好看的衣服,沒想到廖欣不太願意搭理她,只得自己回家去翻箱倒櫃。
在不斷試穿中,太陽也逐漸西下,璐璐已經筋疲力竭汗流不止,卻還是選不到合適的衣服,時間一分一秒逼近,望望鏡中的人,還是一身牛仔褲、T恤,眼看就要遲到,袋子隨手一抓,匆匆出門了。
集合地點,是一間偌大的茶藝館,古色古香的造景很是漂亮,只見璐璐一個人,站在假山假水前,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時而張望時而畏縮,模樣既孤單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