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暗笑他如此愚蠢好騙的甄嵐聞言,立刻抬起頭,杏眼圓睜的瞪著他,「你在說我是裝的,想故意讓你扶,是不是?」
「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事實擺在眼前,說不說不都一樣。他露齒一笑,「就算是,那也是我佔了便宜,艷福不淺才能一親芳澤啊!」
「就是說嘛!」得到令人滿意的答案,甄嵐立刻把全身重量移到他身上,倚著他走上樓梯,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喂,你老婆是不是偷人哪?啊--」
大受刺激的禹軒猛然一松手,猝不及防的甄嵐頓失重心,整個人又要往樓下摔落,幸好禹軒及時拉住搖搖欲墜的她。
「如果你不想再練功夫,那就安靜一點!」他不悅道。
「你……」甄嵐大概是驚嚇過度,一時忘卻「強詞奪理」的絕活,她真的不再造次,安靜得像一只被削去利爪的貓咪。
望著禹軒受傷的神情,竟教她有些不忍。而這種怪異的感覺,同時教她開始心慌意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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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回房之後,禹軒轉身想離去,卻被她喚住。
「你真小氣!」甄嵐嘀咕了一句。
「嗯?」他回過頭,皺眉不解的看著她。
「不是嗎?我只是問了一句話,你就心胸狹窄的記恨著。」她嘟著嘴,把弄著縴縴玉指,像是個不甘認錯卻又怕受罰的小孩。「好嘛,我……我向你道歉就是了,對不起啦!」
禹軒對她的道歉卻置若罔聞,只是淡聲道︰「睡吧,我出去了。」
「站住!」
他才剛轉身,身後立刻傳來一聲嬌喝,他又迅速地掉頭。
「你不許走!」甄嵐沖到他面前,張臂擋住他的去路,「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話應該是他問的吧。禹軒深吸口氣,盡可能地回想著從小所受的紳士教育,否則他還真怕自己會拎起她「練功夫」。
「我想回房休息,這樣子行了吧?」
一听他生硬的口吻,甄嵐突然眼眶一紅,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欺負人!」
「你……」一見她快哭出來的模樣,禹軒不覺地又心軟了,原來的滿月復悶氣變成一頭霧水。
他猶豫了下,這才伸手按住她縴細的肩,「你怎麼了?我哪有欺負你?我只是要回自己的房間,還是……你希望我留下來陪你?」他試探的問。只怕到時她真的會被「欺負」。
「你臭美啦!」見他的語氣放緩,甄嵐也恢復正常--正常的耍賴。「人家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你沒听見嗎?」
「我听見了啊。」那又如何?難不成要他對她這聲「對不起」的反應必須驚天地、泣鬼神?「我也沒再說什麼了,不是嗎?」
「你嘴巴沒說,心里卻在記仇,對不對?我看你的臉色就知道。」
「臉色?」依他看,記恨的人應該是她吧。「不然你認為我該怎麼做?」難道要他對她的道歉感激涕零?要知道,她所問的問題,正中他的要害,一種對男性尊嚴極大的打擊。
「好歹你也該安慰我一下呀!」她振振有辭地說︰「我可是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的,沒想到你居然不領情,還在生氣。」
「你是為了我生氣就快哭出來?」他饒富興味地間。
「喂,我可不是那麼愛哭的!」甄嵐急忙澄清,力保名聲。「如果剛才你真的害我哭出來,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從我老爸死的那天起,我就發誓,絕不再哭泣的。」
好個堅強的孩子!只不過怎麼又是一輩子?
「我不知道我的臉色會有那麼大的力量,害你差點毀了誓言,原來我對你那麼有影響力。」禹軒促狹道。
「你少胡說!才不是這樣子。」她的臉倏地漲紅,「我是因為知道自己不對嘛!雖然我說的是事實,但也不應該那麼直接的問才是。想想有哪個男人肯輕易承認戴綠帽的?尤其是像你這麼有錢有勢的人。所以知道自己不對,那就得認錯,小時候我爸總是一直這樣對我說的。」
看來她老爸可能沒教個徹底,至少她得學學認錯方式吧?還說不直接提,他看她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過,禹軒可以諒解的是,她絕非存心的。
他嘆了口氣,往梳妝台前的椅子坐下,點了根煙,望著鏡中的她,語氣平靜地說︰「你怎麼能確定那是事實?」
「那還不容易,看你的樣子!」
他的樣子?他是頭戴綠帽?還是身背龜殼?禹軒不明白她的意思。
甄嵐聳了聳肩,逕自在床沿坐下,「你的樣子除了生氣外,還有難過,以及一種害怕。」
禹軒挑高一眉,「害怕什麼?」
「怕事情被人揭穿呀!如果你老婆沒死,你也完全不知道這事,頂多是你幫別人養小孩;就算瞞不過你,遇上這種事,也一定是關起來門自行解決。可是現在不一樣,她死了,而且還是樁備受矚目的命案,一個不小心,所有人都會知道你老婆有了孩子,你卻不是孩子的爹,可想而知,你的面子一定掛不住嘛!」
禹軒重重地噴了口煙,無言可對。
甄嵐斜睨了他一眼,才聳肩道︰「其實你也犯不著這樣子,想一想誰不要面子?但面子是別人給的,自己怎麼樣才是真的。都已經是事實了,逃避也沒有用。再說,就算你老婆背叛你,人都死了還計較什麼?」她搖頭晃腦,一副不勝欷吁的模樣,「人哪,一輩子里,有誰敢說不會有被人背叛的時候?就算是自己,誰又能擔保自己沒有負過別人什麼?想開了就沒什麼好計較的。」
「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能想得這麼透。」
「那當然,苦命人家再鑽牛角尖,豈不是自找苦吃?」甄嵐得意的強調,同時還不忘說謊,「而且我年紀不小了,已經二十好幾了。」
有嗎?不過,此時禹軒無暇研究她的實際芳齡。
「你說得很好,看來娶你的男人有福了,有齊人之福。有這麼心胸寬闊的妻子,哪怕他多養幾個小老婆,你也能看得開,沒什麼好計較的。」他略帶譏諷的說。
「去!這什麼鳥話!」原本以為受到褒揚,還頻頻點頭的甄嵐听個仔細,立刻跳了起來,氣憤地叫道︰「怎麼可能沒什麼好計較的,他要真敢那樣,老娘一定把他五花大綁,不宰了他,也把他給閹掉--」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從假想的憤怒中驚醒,轉動著疑慮的大眼眸,驚駭道︰「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殺了你老婆吧?」
禹軒捻熄手上的煙,苦笑道︰「連你都這麼想,更遑論別人。」頓了頓,他一臉凝重地看著她,「你剛才說的話全對,我是怕丟臉,但也怕會再引起像你這樣的聯想。雖說清者自清,我問心無愧就可以,但若因此讓真凶逍遙法外,要李姬怎麼能瞑目?我也會良心不安的。」
知道自己的話又傷了他,甄嵐垂下頭,彌補似地安慰道︰「人又不是你殺的,怎麼能怪你呢?何況你老婆會死,搞不好和她亂來的事有關,是她先對不起你的。」
「可是,如果那晚我在家的話,也許……」
那晚他是和她在一起的,雖說她發現禹軒這人愈來愈不討厭了,但是也沒「可愛」到能讓她一肩扛錯的程度。
甄嵐為自己申辯道︰「喂,話也不能這麼說,那一晚雖然你是中了我們的圈套,但可是你自己把脖子伸進去的,沒人逼你帶我出場。」
「是沒人逼我,我也沒說怪你,怪只怪……」禹軒說了一半便住了口,一雙眼楮猛盯著她。
「只怪什麼?」甄嵐在他專注的目光注視下,只覺渾身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