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來是怎麼說的?」是找白雪?抑或是甄嵐呢?
「其實早在警方盤問之前,他就來找過我,要我別把禹軒帶小姐出場的事說出去。」丁香撇唇冷笑,「你想我可能說嗎?『扛金龜』的美人計我可是有份,把甄嵐扯出來才是傻瓜。只不過真叫你給料中了,禹軒也在怕甄嵐的事被揭發。」
「那想必你又做了筆好買賣,沈驥給了你多少好處?」岳非對她的個性心知肚明。
丁香玉臂一揮,輕描淡寫的說︰「沒多少,反正做做順水人情,總是好處用得著。」她頓了頓,忽然扯開話題,「倒是教我懷疑的是,那個沈驥又來了。」
「干什麼?既然怕扯出甄嵐,為什麼要再來?」岳非微蹙著眉,想到一個可能性,「他們不會是來找她吧?」
「正是。」
「但那又是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如果我推測得沒錯,他們是想瞞著警方找到能證明禹軒清白的人證。當然,其中緣故可想而知,大概是想重新捏造甄嵐的身分,或是想教甄嵐說『該說』的話。」
「這話是沈驥說的?」
「他當然不會直接告訴我,不過他急著找出甄嵐,而且,」說著,丁香得意地一笑,「還不計代價呢!」
從她臉上,岳非知道這女人一定嘗到了不少甜頭。「喂!你又拿了人家多少好處?該不會真的把我跟丫頭賣了吧?」
「什麼好處?那是人家沈老板懂世面,反正不拿白不拿。」見他又一副準備翻臉的神情,丁香連忙解釋,「我沒告訴他,只是答應他幫忙去找。不過我倒覺得你可以考慮,說不定這是個機會--」
「算了,別再說了。」岳非揮手制止她說下去,「經過這件事,我更加確定那丫頭根本不是走這條路的料,她太單純了,所以我不希望再去牽扯到她。」
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丁香見狀,知道兩人難達共識,便也不再多說。
此時,門外傳來喚聲︰「丁經理,外頭來了個客人,指明要見你。」
棒著門板,丁香不耐煩地應道︰「好啦,我馬上就到,你叫小姐先去招呼。」
門外的人仍未難去,遲疑的說︰「可是……那個先生說不要小姐,只要找你,說是有私事。」
聞言,岳非不禁朝她擠眉弄眼地說︰「看來你仍寶刀未老嘛!店里的幼齒那麼多,你還是挺多『私事』的。」
「去!」丁香沒好氣地推開他,下床打發掉門外催促的服務生,她才幽幽地說︰「只怪我命苦,一輩子沒跟對過一個像樣的男人,要吃飯還是得靠自己。」她邊說邊幫他撿起掉在角落處的外套,然後催促他離去。
岳非吁了口氣,心知她在挖苦何事,卻也體諒風塵度日的辛酸,什麼背景造就什麼性格,在這種送往迎來、見錢眼開的環境下,自然養成她唯利是圖的個性。
「我走了,我想暫時咱們還是少見面……香姊,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我……」
「好了,你快走吧,婆婆媽媽的,你當以後不再見面了是不是?放心,打從十年前你被抓去關、害我嫁不成那時候開始,老娘就說過,這輩子一直到死,都不會放過你的。」
待岳非走後,丁香走到角落處,蹲去,手伸向床底模出一個方才她悄然丟入的小牛皮紙袋,里頭裝著底片。
她抽出底片對著光仔細端詳,果然是甄嵐和禹軒「上床」的物證。
她腦中有著各種截然對立的念頭,一場利益與義氣的交戰正在掙扎著。
驀地,門外響起的聲音驚醒了她。
「丁經理,那個客人他說是禹董的人,請你快點過去。」
「好啦!急什麼?催魂哪!」丁香連忙將底片藏好,若無其事的打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岳非才發現口袋里的底片不見了,他左思右想,想到了丁香,打了通電話到桃花鄉去,結果--
「丁經理呀?她今天請假。」接電話的人回道。
請假?!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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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禹軒用力掛斷電話,低頭看著手里握著的那疊照片,整個人氣得渾身顫抖。他回想著方才那些對話……
「禹先生,看看照片你就明白怎麼回事了。拍得還不錯吧?相信有很多人對這些『寫真』照片會很感興趣。」
「你到底想怎麼樣?直接一句話!」
「果然是快人快語。很簡單,我可以優待你這位男主角,如果價錢--」
「你說個數字,少廢話!」
「好,那你听清楚了,我要一億!」
「一億?!」
「怎麼,不值得?還是舍不得?反正你把原本要給你老婆的贍養費省下來就夠了,不是嗎?」
「你……你到底是誰?」照片中的女人再模糊,他依然認得出是甄嵐,難道……雖然對方刻意變聲,但是他仍听得出是個女人,他無比痛心地問︰「你是白雪……不,應該叫你甄嵐吧?真的是你?」
對方一陣緘默,禹軒以為她是默認,不禁寒透了心。
「沒想到你會對我使這種招數,這才是你那晚陪我出場的主要目的,是不是?好!如果你真的要這筆錢,我可以給你,但是我要見你一面--」
他話尚未說完,電話忽然掛斷了。
禹軒震怒地愣在原地,半晌,他把照片緩緩地放入口袋,然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白雪……甄嵐……
天涯海角,他都不會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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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憑一個名字要找人本來就不容易,尤其是對目前一舉一動備受矚目的禹軒來說,更是有諸多忌諱,幸好,沈驥的熱忱著實幫了他不少忙。
事到如今,禹軒只好把白雪的真實姓名說了出來,不過,他刻意漏掉照片勒索的事沒說。
「為什麼不早說呢?那找人也容易些嘛!」沈驥埋怨之後,又道︰「你放心好了,我小舅子就在警局里,私底下讓他去查,一定可以找得到的。」
「那要是巫梅知道了,問起--」
「你以為我會那麼笨嗎?我不會隨便編個謊,就說是討債也成呀!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查出甄嵐的戶籍地址,或許就能找到人,到時再把人帶到你面前。」沈驥拍胸脯保證道。
「不!」禹軒沉聲道︰「你把地址給我,我自己去找,我一定要找到她!」
沈驥雖面有訝色,卻也識相的沒多問,點頭應允。
很快的,第二天沈驥便有了消息。
「全省一共有六個同名同姓,而最近的就在台北,或許你可以從這兒先試試。」
禹軒抄下地址,很快地采取行動。他沒有交代去向,不要司機隨從,獨自循著地址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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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就是這里了吧?禹軒把車停在一棟舊公寓前,走上陰暗的樓梯,每一個步伐都顯得格外沉重。
懊拿她怎麼辦呢?他在心里盤算著,伸手按下電鈴。
但過了老半天都沒人應門,如果不是從屋里隱約傳出的麻將聲,他真會以為沒人在家而作罷。
他再次按下門鈴,這回終于有反應了,而且是很激烈的反應。
「來了,來了,按什麼按,吵死人了。」一名中年婦人扯著嗓門,粗魯地把門打開,結果一見禹軒的面孔,她忙不迭地關上大門。
禹軒見狀,連忙抓住門把,「這位太太,我想找--」
「沒有,這里沒有你要找的人!」
敝哉?難不成……婦人倉皇的臉色,令禹軒很自然地聯想甄嵐一定在這里,因此,說什麼他也不放手。
熬人見狀,似乎急了,忙對里頭大喊︰「喂!有鬼……鬼上門啦!快閃呀!」
表?他像嗎?接著听見屋里乒乓雜沓的聲浪,不時還夾有「快收拾」、「快躲」、「被抓」的字語,禹軒判定「有鬼」只是暗號,而她也在其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