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只怕到時候不是你能作得了主的,我看,那個老胡涂才是關鍵人物。」秉均又「踫」了他一下。
「沒錯,女乃女乃是固執了點,可是她一向並不胡涂。我也感到奇怪,她老人家究竟為什麼反對我和菲菲交往?只為了她是紀伯父的女兒?蘭姨,你是不是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恩怨?」
蘭音和雲方只能頻頻交換眼神,兀自蹙眉。
語嫚再也看不下去了,「你們聊,我上樓去--」
「不!你不能!」雲方又急了。「語嫚,給我一點時間,我們聊聊好嗎?」
「沒什麼好聊的,我累了。」
「你……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見到我?」
語嫚踩著階梯的腳步停了下來,定眼望住他,「你真的確定自己想見的人是我?」
「我……」
屋里所有人全豎起耳朵、瞪大眼楮地望著另出好戲。
雲方又惱又急,難道非得要他當眾示範求愛?這個蠢女人,腦袋瓜里難道全裝漿糊?
他臉紅脖子粗地大吼︰「我當然想見你!至少那一晚的事我必須負責……」
昂責?!好偉大的男人!雲方的話無疑是挑明了他倆之間的曖昧關系。
語嫚細眉一挑,冷冷微笑,然後,揚腿一踢--
「哎喲!」站在階梯上的她玉腿一揚,高度正及雲方的頭部,只見他慘呼一聲,跌坐在地上。
「我說過,不會再用手打你的頭。」她咬牙狠笑,頭也不回地奔回房去。
第十章
今年的熱潮似乎來得特別早,尤其是在雲家。
打從紀菲離去的那天起,豪華的宅第便彌漫著燥熱難耐的氣氛。
雲方自紀宅返回後,整個人都變了,活像一只受傷的獅子,利爪猶存,卻猛威不再。
雲皓則成天像只無頭蒼蠅般東闖西蕩地找尋紀菲,直至半夜,才拖著蹣跚的步履而歸。
而老女乃女乃除了在周日,女乃媽將嘟嘟帶回時,能夠舒眉展顏外,其余的時間,總是陰晦地不哼一聲,弄得雲家上下人心惶惶、進退失措的,生恐一個不慎,惹惱了性情益加古怪的老女乃女乃。
一日清晨,老女乃女乃坐在餐桌前,又敲起了龍頭拐杖,「黃媽!黃--」
「來了!老太太……」
「這是什麼?」
「這……是咖啡呀!我想,老太太以前--」
「以前是以前!誰說過我要換的?去!傍我換一杯牛女乃來。」
「是,是!」黃媽忙不迭地應道。
電鈴突然作響。
「先去開門,看看是誰。這麼早的……」老女乃女乃撐起身子,踱著步,心思,該不會是紀菲那丫頭吧?!
一種驚喜的感覺悄然地盤據心頭,可是,她猜錯了。
來人是紀秉均,他正大搖大擺地跨進客廳里。
「先生,你找誰呀?……」緊跟在他身後的黃媽直嚷著。
別說是回黃媽的話,就連行經老太太身邊,秉均也只是「順道」睨了一眼,然後直接沖著樓梯口大呼小叫。
「雲皓,你給我滾出來!你這個縮頭王八烏龜,有本事就別躲起來!雲皓--」
「你給我住口!」老女乃女乃的拐杖指向他,憤怒地咆哮︰「你剛才在罵誰啊?誰讓你亂闖的?」
「哦?」秉均這才轉移目標,重新注意起老人家,「你問我罵誰是不是?當然是那個沒心、沒肺、中看不中用的小烏龜--雲皓!咦?你是誰?」
雲皓是小烏龜,那她是什麼?千年老龜?!雲葛碧秋氣得快說不出話來,偏他竟然問她是誰?
其實秉均不必問也料得著,眼前必是雲老太婆那個罪魁禍首。
「哦--你就是雲家那個頑固的老太婆吧?」
「你說什麼?!」
「怎麼?我說的,你听不懂呀?那可能是我省略了太多吧!我是說,你一定就是那個冥頑不靈、脾氣又臭又硬、不講道理、不近人情的老太婆,也就是那小王八的女乃女乃--」
「放肆!」
老女乃女乃手中的拐杖凌空劈下,幸好秉均身手矯捷,又早有防範,他輕巧地一個閃身,險險躲過這一杖。
不過,老女乃女乃的力氣可沒白費,她的拐杖並沒有落空,它結結實實地落在一個人的肩膀上……
「哎喲!痛死我了,女乃女乃!」那是匆忙趕下樓來的雲皓。
幾天以前是雲方跌個狗吃屎,現在是雲皓誤遭毒打……
「嘻嘻……」秉均露出「普天同慶」的奸笑。「老太太,現在看來,我可能是誤會您了。」他又變得十分有禮。
誤擊孫子已教老太太心中萬分不舍,幾乎忘了要好好修理這個空降的狂徒,然而現在,秉均的話又令她不解了。
「什麼意思?」
「很簡單啊!原來你也會順應民情,知道這臭小子該打。不過,下次記得,要大義滅親,不一定要挑有別人在場的時候,畢竟孫子都這麼大了,好歹給他留點苟活的勇氣。」
「你……」拐杖又蠢蠢欲動了。
秉均立刻閃到雲皓身後,故作好心地撐了他一把。
「振作點,老兄。雖然你是死有余辜,但是,我仍得感激你見義勇為,替我挨那一下。」
「紀大哥,你來干什麼?」
「我來看你呀!看你是不是安然無恙?」他隨即露出贊嘆的表情,「看到你還健在,真教我不得不佩服你求生的意志力!全國女性同胞對你的詛咒不說,單是跟這個老太婆住在一塊兒,一般人可能不超過三天,不是被虐待致死,就是感到生不如死,干脆自殺算了。而你……嘖嘖!真是奇跡!」
雲皓真的想自殺算了!這個紀秉均分明是來挑釁的。
「紀大哥,求求你,別再說了,我女乃女乃最近身體不好。」
「是嗎?」秉均聳聳肩,「那也難怪嘛!都七老八十了,脾氣還烈得嚇人,身體會好才怪!」他拍拍雲皓的肩膀,「本來我還為了你不能為菲菲負責的事不諒解,現在看起來,我反而必須感激你放她一馬,否則讓她進了這兒,成了人家的活靶子,我這個做哥哥的,連睡覺都會作噩夢的。」
「原來你是紀百鳴的兒子?!」老女乃女乃憋了半天氣,終于在血壓上升之前,弄清了這個無法無天小伙子的來歷。
「沒錯!不過,你只說對了一半,我是紀百鳴的養子,怎麼樣?」他瀟灑地笑著,「是不是說到姓紀,就能教您老人家精神百倍?那麼孔蘭音呢?是不是可以教您備覺興奮?」
雲皓見到女乃女乃刷白的臉,忙扯著秉均,試圖制止他。
「別再說了,紀大哥,算我求你行行好,你明明知道--」
「我當然知道,而你呢?你會不知道嗎?那一天你叔叔走後,蘭姨說得不夠明白嗎?而她……」他指著老女乃女乃,大聲地宣告︰「當年蘭姨跟雲方的事,她會不清楚嗎?既然大家都『明明知道』,為什麼不能談、不能說?」
「紀大哥!被了!」雲皓煩躁地爬梳著頭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那于事無補呀!就算你把雲家掀了,菲菲也不會回來的!我找遍了所有地方,就是找不到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趕快找到她,而你一再地刺激女乃女乃,只會把女乃女乃給氣山病來!」
「哼!不用我氣她,她早就病了!而且是心病!」
「姓紀的,你再敢放肆,我立刻報警告你私闖民宅!」老女乃女乃寒著一張臉。
「去啊!我不在乎!只是吃牢飯罷了!苞菲菲那種身心俱創的痛苦比起來,又算什麼?!」
菲菲?身心俱創?老女乃女乃的臉色又立刻復雜起來,突然顯得安靜許多。
「紀大哥,你……可有菲菲的消息?」雲皓垮著臉問。
「有!可是,沒必要告訴你!」
「真的?!」他喜出望外,緊抓著秉均追問︰「那你快告訴我,好嗎?求你,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