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開燈,他就能模進自己的房間。
放下簡單的行李,月兌下外衣,一種急切的渴念使他想飛撲上床。于是他像八爪章魚般攤開四肢,空降而下--
奇怪?今天的棉被怎麼凹凸不平呢?
兩手一伸直,咦?毛茸茸的……
這是什麼?頭發?!耙情……
他倒抽一口氣,兩手肘撐起,把臉往上挪,挨近一瞧--不得了了!
床上竟然有一個女人!這怎麼可能?
或者……「她」是一具填充女圭女圭?莫非石伯也興這一套?
他的手試著往那一動也不動的「女圭女圭」輕輕撫觸。
哇!彈性好得跟真的一樣,難不成這也是台灣這些年來的成就之一?
酣睡的語嫚突然感到一股難受的壓力,臉頰上傳來一陣癢癢的感覺,她揮揮手想把那只該死的蚊子趕走--
老天!她在動!她是一個真實的女人?
「啊!」雲方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得低呼出聲。
他的床上竟然躺著一個國色天香的女人,而他正準備把她當成床墊?
就在這時,語嫚迷迷糊糊的神智逐漸被一道異味侵襲,那是什麼?酒味?
她張開眼皮,接觸到一張模糊的臉--一張距離不到五公分男人的臉!
「啊--」使盡吃女乃的力氣,語嫚放聲尖叫,「救命--救--命--」
雲方低咒了一聲,搞什麼?一個女人平白無故地佔了他的床,然後喊「救命」?
現在是半夜,若吵醒了街坊,他可就糗大了。
原本應該立刻下床的決定,由于她的尖叫而臨時改變。他連忙捂住她的嘴巴。
「別嚷、別叫,沒有人會要你的命的。」
不要命?那更不會是要錢,這棟木屋絕不是宵小扁顧的「客戶」,那麼……劫色?!
語嫚兩手緊抓住棉被,瞪大眼楮,卻因為一片漆黑,她連對方的長相也看不清。天啊!難道她二十幾年努力保持的「成績」將毀于一旦?不行!她要冷靜!要鎮定……
「我先把手放開,可是……你別再喊救命了,可以嗎?」
語嫚很听話的點點頭。
雲方手一放開--
「呀!強--奸--」她遵守承諾,真的沒喊救命。
「住口--我叫你住口!」雲方又氣又急。
難道回到自己的家也有錯嗎?白天在天橋上被冠以非禮的罪名,晚上又成了犯?他做了什麼?只不過是四平八穩的躺在人家身上,只是撫模著人家的臉、頸……
錯了!全錯了!錯在她睡在他的床上,而他卻睡在她的身上!
雲方從床上彈起,打開桌燈,想看清楚那個歇斯底里的女人。
伺機而動的語嫚自床面一骨碌地翻起,沒命似的往門外直沖而去。
雲方還來不及反應,就听見客廳傳來巨響。
「砰!」
他連忙跟出去探個究竟,卻差點被絆倒。
橫在地上的是一具身體。
打開燈之後,他將那具陷人昏迷而軟綿綿的身軀抱起--
啊?!是她……那個「路人甲」?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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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伯住的地方離木屋並不遠,隔巷路尾那家豆漿店便是。平時除了忙生意外,大半時候他總愛待在木屋里消磨一下午。也許沒有人會相信,他幫雲方管理木屋,只是基于「忘年」之愛,只是……雲方也未免太狠心了!飛得這麼遠、這麼久,真教他快忘了這是第幾年了。
由于每日必須早起,所以他晚上習慣早早上床,尤其是明天,他得到市場買些像樣的菜,小皓子不是說木屋來了個貴客嗎?
半夜里,石伯得到了一個意外的收獲。
「石伯,快醒醒呀!石伯……」
石伯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地震嗎?
「砰-啪--」一陣木板破裂的聲響,原本用來隔開鋪面和床榻的舊板門裂開來垮落地面,石伯驚跳起身,然後,看見板門後的雲方。
半晌,石伯才合上張開的嘴,兩眼浮霧地蹲來,將木板揮到一旁。
「你一回來就替我省了一筆小錢!這門,原本打算過雨天叫人來換的。」
雲方漂亮的一腳省下了拆卸的人力。
「石伯,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門這麼禁不起踢,明天……不,在我回美國之前,一定叫人幫你弄好!」
「那好!」石伯爽快地應著,轉了個身,在角落拿起一把鋤頭,交到雲方手里。
「這……干什麼呀?」雲方大惑不解。
「干脆你連這個鋪子、房子全都拆掉,免得你回美國之前沒事干,我呢,也正好換個全新的。」
「石伯……」雲方又何嘗不明自他真正的心意呢?老人家只是不希望他那麼快就回美國去。
說起來,真難為他每日勤理木屋--
木屋?!哦!他差點忘了那「玩意兒」!
「石伯,那個女人是誰?到底怎麼回事?」
「哪一個女人呀?瞧你說話沒頭沒腦的。」
「就是本屋里的那個呀!你快告訴我,是不是你……」雲方狐疑的打量著石伯,「你讓她住在那兒的?」
「喔--」石伯明白了,顯然地,雲方去過了木屋。他倒了杯溫開水遞給雲方,慢條斯理地說︰「我還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兒,不就是一個女孩子嘛!反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就給人家一個方便吧!」
喲!他竟然不否認,那是說……
「石伯,要『方便』也得看地方吧?你什麼地方不好帶她去,偏偏帶到我那兒,也不想想你多大歲數了,那個女孩都可以當你的女兒了,你竟然--」
「停!」石伯猛然打住他的話,往雲方的頭狠敲一記。
「臭小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到美國沒幾年,什麼都沒學,倒學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人家丁小姐只是暫時借住的,而且還是你那個寶貝佷子帶來的。」
原來她姓丁……佷子?那不是雲皓嗎?
雲方更火大了。「原來是他!我早該想到,只有那個渾小子干得出這種金屋藏嬌的勾當,可惡!」
「你又錯了!雲皓告訴我,那個丁小姐並非他的女朋友,你要發脾氣也得弄清楚嘛!牛牽到美國,還是牛!」
石伯的一句話提醒了雲方,過去,他也許真是一頭牛,而這些一年來,種種的歷練足以使他成為一匹狼。
他已不復往日的躁怒,現實的洗禮讓他學會內斂和自我防衛,可是,現在怎麼又回到原來的自己了呢?
都怪那小姐!她還真有本事,從天橋上掉到他床上去?最可惡的是,她……竟然是雲皓的嬌客!
「路人甲」的模樣是那麼清純秀麗,而現在……雲方的眉頭全皺在一塊兒。
他的怒容對石伯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
「其實,丁小姐真的滿可憐的,小皓子全告訴我了。」
「哦?」他實在不必感到興趣的,可是,他發現自己真的有那麼點……好奇。他用開水潤了一下唇,才冷哼道︰「可憐?什麼時候我那兒成了慈善機構的收容所?」
石伯不睬他,緩緩地將雲皓轉述有關語嫚的一切道出,當然,他也不時地偷瞄著雲方臉部表情的變化--剛硬的線條逐漸柔和,嘴巴卻仍堅守陣營。
「可是……我呢?我怎麼辨?總不能教我無家可歸吧?」
「雲方,你別開玩笑了,憑你的身分,你一天換一個窩都不成問題的。」
「可是,我這一次回國來,並不打算讓家人知道,除了木屋,我又能上哪兒?」
「那……也不成間題。反正你也待不久,人家丁小姐只是暫時借宿,等工作有了著落,自然也會搬走。木屋不是還有其他房間?你們兩人一起住下來就是了。」
「石伯!」他非常大聲地吼︰「那怎麼可以?孤男寡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