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了,雲皓信誓旦旦地說︰「事情不會這麼糟的,你放心!我絕對會想法子說服女乃女乃的,如果真的不行,我……」他豁出去了,「大不了斷絕關系!」
這種舍親取愛的情操或許並不可貴,但是,勇氣倒是可嘉。
話才說出口,他立刻被房門口探出的半個頭給嚇飛了魂。
是老姊雲尹袖--只比女乃女乃小一號的曠世大魔女。
「喂--我老姊來了,先掛電話吧!」
像做賊被逮住般,掛上電話後的雲皓一臉不安。
「跟誰講電話呀?神秘兮兮的。」雲尹袖兩手插在口袋里,眉毛挑得老高。
「沒什麼,一個老朋友。」
「不會吧?剛才我明明听見你說什麼斷絕關系的?」尹袖見他一副見了鬼似的表情,就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噢,那是指和我的朋友--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狐群狗黨啦!」雲皓一坐下,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說︰「你們不是叫我力圖振作、專心事業嗎?所以,我只好來個大掃除,斬草除根,免除後患!」
「哦--」尹袖拉長尾音,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繞到他身旁,「那可真難得,不知道是誰的力量這麼大,是……紀菲,還是那個丁語嫚?」尹袖眨了眨眼楮,故作天真的問著弟弟。
雲皓申吟一聲,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有這等手足?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已經向女乃女乃解釋過了,不需要再重復一遍。」
「這麼說,你是真的跟紀菲散啦?也好,這樣一來,你就不用去追究女乃女乃反對你們的原因了。」
「什麼?!」他立刻跳了起來。「你知道對不對?快告訴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奇怪,既然已經分手了,干嘛還在意這些?你也真夠無聊的。」
「老姊--」雲皓氣得想跺腳。
雲尹袖一直是老女乃女乃的心月復,雲皓不敢掉以輕心,偏偏她大小姐老愛將自己當成益智活動的對象。雲皓可沒有耐心陪她玩釣魚的游戲。
「算了!」哀莫大于心死,他不再求助于她。「我的事,我自己會解決。」
「雲皓,別這樣說,我可是長姊如母耶!」她又篡改成語了。
「是啊!如果地雷轟炸也算是一種親子游戲的話,那你的確是一個優秀的母親。」雲皓氣若游絲地說。
雲尹袖哈哈大笑起來。
「你今天怎麼有空駕臨『寒舍』?說吧!小弟我洗耳恭听。」十足的坐以待斃。
「這的確是『寒舍』。」尹袖環顧了這間簡陋的小套房一眼,才接著說︰「都怪杰克和阿利,如果不是他們受傷住院,我本來是要到馬場去玩的。」
「受傷?!為什麼?」雲皓記得那兩個人--雲家免費的衛兵。他也曾認真的懷疑過,那兩人如果不是腦筋秀逗了,就是渾身是瞻,竟然想「把」他老姊。
「嗯!一個斷了鼻梁,一個骨折。真是的,我只是說,讓他們自己決定由誰陪我去,哪知道他們竟打了起來。」她淡淡地說。
「看來,你得在我們家大門口貼張輪值的班表才行。」
想不到尹袖馬上附和地猛點頭,「對啊!最好組個保全公司什麼的,就更人盡其才了。」說完,姊弟倆相視而笑。
這對雲家寶貝什麼也不缺,就是缺德。好不容易找到了交集點,雲皓顯得輕松多了。
「對了!女乃女乃要我帶話來,說要你待會兒回去一趟。」她突然頒下懿旨。
雲皓剛松弛的肌肉馬上又緊繃起來,灰著一張俊臉。
「你最好回去一趟,解鈴還需系鈴人,不是嗎?」尹袖眨眨眼。
雲皓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是--
這個系鈴人可非比尋常。
雲葛碧秋--雲家「特種部隊」的總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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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母雲宅
亮晃晃的樺木地板響起一陣急叩聲,那是女乃女乃手中「龍頭拐」的杰作。
「說話呀!你們倒是給我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雖然已經年過七旬,說起話來卻中氣十足。
銀白的發絲一絲不苟的扎成髻,保養有方的臉上毫無表情,若非那盛怒的聲音,著實令人分辨不出她的情緒。
雲皓和雲尹袖面面相覷,不敢任意開口。
雲皓木然的瞪著地面,不禁對這地板感到既同情又佩服,幾年下來,飽受女乃女乃的蹂躪,竟沒破出個大洞來。
「雲皓,你說!」雲葛碧秋指向正襟危坐的孫子。
他頭皮一陣發麻!懊說什麼才好呢?難道女乃女乃已經知道了?
雲浩向尹袖使了個詢問的眼色,卻發現她又擺出那副無辜的嬌憨模樣。他早該明白,老姊是「藏鏡人」的最佳代表,在女乃女乃面前,她永遠是個嫻淑的可人兒。
瞥著那拐杖--亦是執行家法的權杖,他一陣心驚膽跳。如果東窗事發,他鐵定會被敲得滿頭包,然後被女乃女乃一腳給踢出門。或許,在說出實話之前,他該先打電話預約一部救護車。
「你倒是說話呀!杵在那兒打太極呀?你一向跟雲方最接近,他的事情你一定知道。」老女乃女乃催促著。
「叔叔?!」
「當然是他。」雲葛碧秋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其實她一把老骨頭硬朗得很,手執拐杖只是權威的象征。「這混蛋!竟然一聲不響地離開公司,只交代了秘書說他要去旅行,你們說,這像話嗎?」
雲皓大大地松了口氣,頭皮隆起的三寸疙瘩總算平息下來,劫後余生的感覺使他忘了女乃女乃的叨絮,撫著心口細聲地說︰「還好!」
「什麼?!」耳朵特別敏銳的女乃女乃很是火大,「這叫還好?堂堂一個公司的負責人,說走就走,成何體統?那麼大的公司,放著誰來管?難道還要我這個老太婆去管不成?」
雲皓訥訥地答不出話來,尹袖倒是淺笑盈盈地走了過來,親熱地挽住女乃女乃的手臂,扶她回座位。
「女乃女乃,別生氣了嘛!您這樣會氣壞身子的。您坐著,讓雲皓好好想想,他如果知道叔叔在哪兒,一定會告訴您的--雖然他平時比較听叔叔的話。」
這不是擺明了他跟叔叔有「勾結」的可能嗎?雲皓咬牙切齒地瞪著尹袖。
「女乃女乃,我真的不知道,這陣子我也很少跟叔叔通電話……」
「那你在忙什麼?」女乃女乃打斷他的澄清。
回答的是尹袖。「女乃女乃,這也不能怪雲皓,您忘了上回跟他提過的事?雲皓也老大不小了,是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好好籌謀一下。」
這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皓開始懷疑,尹袖的血管里流的一定是墨汁,否則哪有做姊姊的如此荼毒親弟弟?
他不客氣地齜牙道;「是哪!我急死了。二十五歲是不小了,不過,幸好我是男生,若是換成女的,過個兩年,年近三十,可真得拉警報了。」
尹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姑娘她芳齡恰好二十七。
雲皓心里好不得意,「以天下大亂為己任,置他人生死于度外」的絕活,絕非她一人得天獨厚。
老女乃女乃年紀雖大,但可是眼尖心細、耳聰目明,她怎會瞧不出出這兩姊弟的把戲?!
「夠了!別淨耍嘴皮子了。尹袖說得沒錯,你叔叔的事要緊,但是,你答應我的事還是照樣進行。如果你早答應女乃女乃到美國去幫你叔叔的忙,也許雲方就不會那麼胡涂了。」
「女乃女乃,我說過,我不能去嘛!」雲皓垮著臉。
「是,你說過。」老女乃女乃審視著孫子的臉,同時堅決地說;「但是,我也說過,除非你讓我相信,你已經跟那個姓紀的女孩分開,否則把你打暈了,我也會架著你上飛機的。」她的手掌在桌子上重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