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了挑眉,噗哧一笑。"還說你沒作夢,沒作夢的話,怎會滿口胡言亂語?本王何時受了傷,自己卻毫無感覺?"
"唉?就是方才哪!不就是您抱著奴婢時,為了護住奴婢而受傷……"
"喔?本王抱著你?"他挑了挑眉,向前踱了數步,雙眼始終盯著她,笑得有些曖味。"若有那麼有趣的事兒,本王忘記了還真不應該哪。看樣子是本王太過糊涂,我看,不如咱們復習一下好他輕笑著坐到一旁披著虎皮大氅的銅制躺椅上,對她伸出手,"過來,芸兒。方才你是怎麼讓本王摟在懷中的?你來提點本王吧。"
萬俟芸羞紅雙頰,非但沒遵命照辦,反而抓著被單直往床角縮去。明明決定不躲他,可看到他一笑,她便自然地開始想找地洞窩了。
"您,您別說您忘了這麼重大的事,方才咱們不就在地道里,遇到了什麼、什麼密謀要傷害您的賊人,所以您為了救我,才抱著我離開,後受了傷……"
重點不在他抱她,而是在他受傷的事哪!她才不讓他轉移話題呢。
"哼。不會有人闖進我的密道之中,別說各個入口均有致命機關,何況,按理,地下深處的密道也只有蒼炎帝家的人才會知道。你胡進亂闖還毫發無傷已是奇跡,怎麼還會有別人?我看,是你作了惡夢。"
"是真的,我——"
千海帝抬手打斷了萬俟芸的話,搖搖頭,長嘆一聲,神色猶帶幾分歉疚。
"都怪本王易怒,你努力幫本王找來一群山猿……咳,是千金名嬡,本王不滿意也罷,卻還怒你身上,才讓你被困在那能悶死人的古老地道中,疑神疑鬼想東想西,以為自己撞見了什麼古怪。我派人前去找回你的時候,據說你已嚇昏了呢。"
"可是,我明明看到大王與賊人爭執受了傷,那怎麼會是作夢?"
"喔?受了傷?"他笑得有點賊,"你夢糊涂了吧。不過,你既頑固堅持己見,干脆如此,我究竟有無受傷,你是否在作夢,不如讓你親眼驗證一下好了。"
"驗證?"她睜大雙眼櫻唇半張的呆住,愣愣地看著眼前輕松解開腰帶向她逼近的千海帝。"大王您——"
"若我身上有傷,你說的就是事實,若沒有,便是你作了白日夢、沒事想太多。來,放心看個究竟,到底是誰說的對。"
他落落大方地解開腰帶,揭開外袍,一把扯落擲向遠方,隨即只著輕薄的單衣,一步一步,以折磨人的溫吞速度向她走近,而後終于一腳跪上了床沿,伸手拉住她瑟縮的手腕。
"您不會是要——"萬俟芸想都不敢想他到底是要讓她看什麼……
他才傾身,她立刻從他微微敞開的衣襟,不,或者該說他一開始就沒特別系緊的衣襟,清楚的看到他光果的胸口……她喉頭一哽,嚇得失聲。
"怎麼,你不是要為本王驗傷嗎?"他親切的拉起她的手,引領著她扯住自己單衣腰間結繩,和藹可親地朝她一笑︰"本王特準你動手,而且,為了得以驗得仔細,讓你心服。你可別忘了,要全卸下才瞧得清楚——全部。"
第四章
"不過,你不相信本王所說,不承認你無端作夢,這是污蔑本王信譽;加上你打算硬扯開本王衣裳,更是羞辱本王,假如你沒見著任何傷勢,你說,該如何補償本王這顆脆弱受創的心?"
他要算是脆弱易受創,這世上可能沒什麼東西可稱為堅強。
萬俟芸的身軀抖得有如風中殘燭,被迫擱在他腰間的手指,可憐兮兮的幾次想縮回,可他卻略一施力握緊她指頭,讓她使盡力氣也抽不回來。
她腦筋完全打結,不知道該怎麼辦。
驗傷這回事,明明就是他自己提的主意,難道錯了還要她負責?她要反悔他又不讓,這根本是騎虎難下。
好不容易她才收回手,連忙將雙手交握,絞扭得死緊,然後硬著頭皮接下去問︰"不然,不然大王想要芸兒如何補償?"
"嗯哼。本王想想,你羞辱本王的這筆帳該怎麼算。"他一面思索低吟,一面向她俯身靠近。"我其實呢,也無意為難你。只是,凡事得講公平。"
萬俟芸想閃避而往後躲,卻因為五彩長裙裙擺讓他膝頭緊緊壓住而動彈不得,她愈是閃躲他欺近,身子愈是只能後仰,最後反而完全倒臥回蠶絲枕上;然後他一前傾,雙臂穩穩撐在她耳旁,以他精壯身軀,將她的行動牢牢封住。
從來沒有哪時候,她與他如此認真對視,在他專注眼神中,獨映她一人,容不下其他。
那瞬間,萬俟芸仿佛墜入那雙似乎深不見底的深邃瞳眸中,無法回神,幾乎溺斃在他難得的溫柔笑意里。總是笑得神秘莫測的他,也有這樣單純的專注神情?
他凝視著她,欲言又止,而她心跳加速,想開口又無從問起。他從不讓任何女子近身,卻開了先例,讓她在他寢殿休息,與她如此親昵動作,這是意味……
直到全身上下仿佛要著火,燒得她羞怯地不敢看他,這才讓她恢復理智。
她想起兩人明明在談正事,怎麼又讓他的動作轉移了她提出的問題?
何況,他們倆人是主僕,不該如此逾矩。她連忙伸出雙手抵住他胸膛,阻擋在兩人問︰"大王……大王您話還沒說完,您說您想要什麼樣的公平?"
對,正事比較要緊。
"呵,我正等著你問。既然你打算卸了本王的衣裳驗傷,平白看光本王引以為傲的英武身軀,那自然也該讓本王卸了你衣裳才算公平合理不是?"
話未完,他便將修長的指尖擱上她腰際,輕扯她腰間華麗斑斕的絲帶,一面解開一面纏繞在指頭上,而後在她還沒會意過來前,他早解開了她系腰絲繩,邪魅輕笑,將絲帶送至唇邊,烙下一吻,期間他別有深意的目光,未曾離開過她。
萬俟芸一望見他那曖昧眼神,又開始打冷顫。她急忙撐起徒勞無功的雙手,阻止他繼續伸張他的公平論。
"大王且慢!我傷都還沒驗,你怎麼先補償起來了?「
「反正結果都一樣,我並沒受傷,而你作了白日夢,所以先補償後補償,又有何不同?」語罷,他不安分的手又開始游移。
「等等,這差別可大了!要是您當真沒受傷,芸兒不就平白讓您瞧去身子?」
那她以後該要如何嫁人?
「沒有平白,你也看光了我的不是?」他說的還挺委屈的。
「這不一樣哪!」
「哪里不一樣?」他撐起身子,退離開她,眼神微微眯起,笑容稍斂,比之前嚴肅許多。「如果你不肯,那麼就承認你錯處,本王並沒受傷,所以你也毋需再追問其他。什麼地道,什麼賊人,一切都是你多處。」
他兜了好大一圈,說穿了,就只是要她打消追問念頭。
「但我見著了就是見著了——」她抱著衣裳坐起身,看他退至一旁,她的堅持才到一半就沒力了。
自始至終,他說得很篤定,而她撐得很心虛。他是大王她是奴婢,他想要騙她有什麼好處?何況事關他的安危,可不是關系她的,若真有事,他會不在乎?
難道,當真是她作夢?她……不記得自己如此糊涂啊?
「我明白了。」她不甘心的吞吐回應。「是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千海大王無比英勇,睿智神武,怎會輕易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