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搬來飯店住。」
「我知道了……什麼?」本來以為從他口中說出的話應該是「你被開除了」,怎知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剛垂下的頭立刻震驚的抬起,睜大眼看著他,「搬來飯店住?」
「我每天會準時叫你起床,一定得讓你改掉這個壞習慣。」
住飯店?她想都沒有想過,雖然擔任藝術總監待遇不低,但她經濟依舊拮據,何況,她生性節儉,每個月那麼大一筆的「開銷」……
「你別開玩笑了,我沒有那麼多錢。」魏棻菲直接拒絕他的提議。
「我給你的薪水不算少,不是嗎?」對于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有些訝異。
「是不少……但是……」她欲言又止,「總之,我付不起啦!」
「我沒要你付錢。」方亞爵覺得有些可笑的說著。她怎麼會覺得他要她自費住飯店呢?「我會安排一個房間給你,你只要專心做好你分內的工作就好。」
魏棻菲詫異的看著他,一時半刻不知道該怎麼響應他。
她承認,他開出的條件的確很誘人,不用花半毛錢,還可以有比現在更好的住宿質量,甚至有人叫她起床,不會再飽受遲到之苦。
但是,她卻覺得這樣無故接受他的恩惠,似乎不怎麼妥當,何況當她發現自己對他有種特殊的情感後,這段日子以來,她總是極力隱藏,或是刻意保持距離。
對她而言,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現在絕對不是再陷入另一段感情的好時機,而且,她完全不知道方亞爵對她有什麼想法……雖然他待她特別好,卻又告訴她兩人僅止于上司下屬的工作關系,讓她有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無奈。
「我想還是不要會比較好。」魏棻菲下了決定,公歸公,私歸私,她應該分清楚才是。
然而,她此時的拒絕,讓方亞爵有些惱怒起來,他以為提供這樣的福利給她,應該會很感激才對,沒想到她竟然拒絕他。
「你沒有資格說不要,除非你能保證絕對不再遲到,否則我說了算。」
這話踩到魏棻菲的痛處,他明知道她無法做到,卻拿這個來要挾。
「你這樣做太霸道了吧?」她沒看過有人像他這般不講道理的!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況且要在我公司做事,你就得認命。」他賭定她說不出「她不干了」這種話,他吃定她了。
她杏眼圓瞠,瞪著方亞爵,卻又不敢與他起正面沖突,「你不能強追我。」
她忍著怒氣,努力控制自己,但他就是可以那麼輕易的激起她的本性。
「我說過,我已經決定了,就算你要反悔也來不及了。」方亞爵已經失去耐性,不想再討價還價。
听到這話,她忽覺心頭一冷,依他強勢的手段,該不會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你……該不會已經把我的東西搬來飯店了吧?」
「沒錯,你的租約我也已經幫你終止了。」他做事一向講求效率,他也猜得到魏棻菲定會反抗,所以干脆直接先斬後奏。
「方亞爵!你怎麼可以這樣擅作主張?」她忍無可忍,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為了公司的利益,我不得不這樣做。」
「你真的……」魏棻菲氣得快說不話來,「你真的很過分!」
她氣得跺腳,隨即轉身沖出辦公室。
「魏棻菲!」方亞爵也十分惱怒,想要出聲制止,怎知還是讓她跑了。
他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這個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他如此禮遇她,竟然還不懂知恩圖報?
他承認,他的手段是強硬了些,但是她有必要事事都違逆他的意思嗎?
好,她有種走就不要回來找他!
例行會議上,方亞爵的臉臭得要命,而坐在會議桌前各部門的與會代表,全都膽顫心驚,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讓總經理把怒氣發泄在他們身上。
總經理和藝術總監吵架,還把人家氣跑了,這個八卦在飯店里鬧得沸沸揚揚,但大家又不敢明著討論,因此成了公開的秘密。
魏棻菲不告而別已經一個禮拜,藝術行政這個領域等同處于空轉狀態,然而那麼巧的所有相關業務全在這個節骨眼冒了出來,方亞爵只得一人扛下這個責任,分身乏術之下,臉色沒有一天好看過。
「還有什麼事?」他的臉臭得不能再臭。
「報告總經理……」一名員工硬著頭皮還是得說,「之前魏總監洽談的駐點藝術家,已經主動跟我們聯絡了,接下來等著討論相關事宜……」他話越說越小聲,因為他看得出來總經理的心情越變越差。
「還有呢?」方亞爵提筆寫字,字字像要刻到桌子上般。
「沒……沒了……」就算有他也不敢再提,識時務者為俊杰,明哲保身才是王道。
「那好,散會。」他命令一下,在場所有人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撤出會議室。
方亞爵重重的將手上的筆記本合上,並將鋼筆直接丟在桌子上頭,右手托住下巴,眼神充滿不悅。
魏棻菲真的該死的就這樣憑空消失?她不是很缺錢嗎?她去哪找一個待遇這樣好,還有能夠忍受她一天到晚遲到的老板?
一個禮拜了,一通電話都沒有!她真的不打算做了?
就算他的手段強硬了些,但她也未免氣太久了,這個女人……真的很難搞定,偏偏她的長處又是他所需要的,這個難題,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解。
秘書的來電打斷方亞爵的思緒,告知他董事長方拓禾有事相商,于是他拾起桌上文具,起身朝董事長室走去。
「爸,您找我?」推開董事長室大門,便見父親坐在里頭。
「亞爵,坐。」見到兒子出現,方拓禾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自從讓亞爵接下高容飯店總經理一職後,他便很少過問飯店的事,他相信亞爵的能力,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自信與自豪。
「飯店的一切事務都還上手嗎?」
「還可以,你把我教得很好。」在父親的面前,方亞爵盡可能壓抑稍早負面的情緒。
「你接下飯店短短的時間內,做得有聲有色,我很滿意。」方拓禾頓了一下,隨即接道︰「我听說,你和你的員工吵架了?」
他有點訝異父親知道這件事,唯一的罪魁禍首,想必是……
「妹妹說的?」
「是。」方拓禾笑了一下。
「多嘴。」方亞爵不悅的撇了嘴,但卻不否認父親听到的流言。
「到底是怎麼回事?弄得整個飯店都在討論這件事?」方拓禾會提這事,代表他也感到此事的嚴重性。
「她應該跟你說得很清楚。」既然妹妹都已經多事告訴父親了,那麼想必她也詳細的轉述一切過程。
「听說魏小姐是個難得的奇才?」
「可以這麼說。」不但琴藝與能力難得,連遲到的功力也很少見。
「那何必跟她賭這口氣?你該唯才是用。
「我沒和她賭氣。」從頭到尾都是這個魏棻菲在賭氣,是她自己跑走失聯的,方亞爵不滿被誣賴。「是她的抗壓性不夠。」
「听說你強迫魏小姐搬來飯店住,而且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擅自作主?」方拓禾的語氣中帶有一點責備。
「我不否認,但這麼做是為了避免她一再遲到,如同你所說的,魏棻菲是個奇才,飯店需要借重她,所以由不得她出錯。」他為自己的行為辯解。
「但是你的手段過于強硬--」
「你知道我個性如此。」方亞爵打斷父親的話。說來說去,父親就是要幫魏棻菲說話。
方拓禾沒有馬上回話,他沉思一會兒,「這次是你理虧,我要你去向魏小姐道歉,並請她回來飯店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