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在法國的學位是拿假的?」方亞爵睨著她,話中帶著質疑。
「當然不是,但話不能這麼說……」她有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那到底是如何?」他不喜歡交付任務還這樣拖拖拉拉的態度。
「一定有很多人比我厲害……」魏棻菲總覺得接下藝術總監這個職位,似乎過于唐突,雖然她的確高分自藝術行政系畢業,但之後她便一頭鑽入小提琴的世界,對于藝術行政這個領域,涉獵並不多。
「那很好,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方亞爵知道她的弱點,若不下點猛藥她是不會答應的。
「方亞爵!」魏棻菲高分貝叫著。
「你不是從不當我是你的總經理嗎?」他指的是她那口無遮攔、直呼他名諱的陋習,在職場上,就該有尊卑,他正好對她機會教育一番。
「你……」她一時間感到氣結。
「你什麼?這樣稱呼對嗎?」方亞爵挑起眉,又端起上司臉孔。
魏棻菲惡狠狠看著他,隨即用力轉過頭,不想再跟他說話。
他義正詞嚴的說︰「我說過,在工作上,該有的尊重要有。」
「可是,我現在不是在工作,只是好心陪你來送機而已,我的工作是拉小捉琴耶!」她把頭轉了回來,忍不住爭辯。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藝術總監,公司的事就是你分內的事。」方亞爵像是宣告主權般說著,話語中的強硬,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我還沒有答應……」
「那好,直接開除。」他一臉老神在在,緊抓她的弱點不放。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霸道?」魏棻菲感到氣急敗壞。連給她考慮的時問都沒有,就直接強迫她接受他的安排,天底下她還真沒看過這麼霸道的人!
行駛中的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方業爵冷冷下達命令,「下車。」
「你說什麼?」她難以置信,他真的要過河拆橋?她不是才剛幫了他一個大忙嗎?他答謝她的方式就是開除她?
「我叫你下車。」他伸手越過她的身子,替她打開車門。
魏棻菲狠狠的瞪著他。這個狼心狗肺的無情男人!
她甩過頭,奮力跳下車,接著重重甩上車門。
車子沒有馬上開走,方亞爵打開車窗,「你還需要考慮嗎?還是現在直接給我答案?」
「基本上我也不用給你答案,因為我根本沒有選擇。」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怒氣全寫在臉上。
「很好,我就直接替你決定了,我的藝術總監。」他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
「隨便你。」她生氣撇過頭。
方亞爵內心充滿佔上風的成就感,隨即關上車窗。
魏棻菲心里一急。她都已經「答應」他了,干麼還不讓她上車?
她趕忙一個箭步上前,奮力的拍著車窗,「方亞爵、方亞爵!」
他不疾不徐的再度放下車窗,「我說過,你若想繼續在飯店做事,就該稱呼我總經理。」
「總經理。」她扁嘴,叫得心不甘情不願,「我都已經答應你要做你的藝術總監了,你還不讓我上車?」
「我會讓你上車。」看著她臉上驚慌失措的表情,方亞爵感到很有趣。「但不是今天。」
「什麼意思?」她一臉狐疑。
「你不是要兩天的休假?你幫我促成這份合約,不給你放假似乎說不過去,不是嗎?所以你現在要做的是回家好好休息。」
他伸手一指,魏棻菲順勢看過去,才發現他們現在位在她租屋處樓下。
「三天之後,早上九點,直接到我辦公室報到。」
她感到十分錯愕,方才完全沒注意到方亞爵要她下車的地方就是她的住處。
「還有--」關上車窗前,方亞爵又開口了。
「還有什麼?」魏棻菲反射性問著。
「不許遲到。」話說完,他便將車窗關上,隨即吩咐司機駛離。
直到方亞爵的座車遠離,她才稍微回過神來。
回到屋內,魏棻菲換上輕便衣服,並卸下臉上的妝。
她倚坐在床邊,開始回想起這一陣子不可思議的際遇。
到底方亞爵對她是怎樣的心態?她心里沒個準。
她對他的第一印象,是個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商人,做事總是霸道,義不容反抗,這不僅是她對他的印象,也是大部分高容飯店員工對他的印象。
可是當她發現,方亞爵似乎對她特別「禮遇」,不論是知道她有容易遲到的惡習還錄用她,或是在她與他針鋒相對之後,沒有如她預料中的開除她,甚至直接將她從一個小小演奏家提拔成為高容飯店的藝術總監,這一切種種都讓她感到受寵若驚,也讓她對他的印象,人大改觀。
雖然,他還是那樣不可理喻,但不可否認的,方亞爵的每個決定,其實都讓她的生活能過得更好一些,她內心竟然有些莫名的期待,兩人之間能不再如此劍拔弩張,甚至能好好坐下來吃頓飯,互相了解一下……
魏棻菲忽然一愣。她……她又想到哪里去了?和方亞爵?她不是只把他當上司嗎?怎麼會把他當成是朋友,甚至是當成男人般……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把自己和他的關系做這樣的聯想,連她自己都有些吃驚。
望向鏡中的自己,魏棻菲有些臉紅心跳,捫心自問,她該不會偷偷喜歡上這霸道不講理,但又對她特別好的男人了吧?
第4章(1)
五七、五八、五九,九點整。
方亞爵盯著眼前電子鐘跳動的秒數,無聲宣判魏棻菲的遲到。
這個女人真的很有本事,遲到功力一流,面試那次是這樣,皮耶先生來訪那次也是這樣,升職第一天還是這樣。
他決定不動聲色,就是想等著看她何時才會出現。
想起待會魏棻菲可能出現的情境,方亞爵的嘴角竟不自覺上揚。
他不否認,和她斗嘴,的確挺有趣的。
他知道自己一向嚴肅易怒,而且除了工作以外,他幾乎沒有私人時間與娛樂,也沒有什麼朋友,員工多半只知道他孤僻冷酷的個性,對他敬而遠之。
想起第一次見到魏棻菲,她不要臉的死纏爛打,以及之後她總是放肆的對他大小聲,可一旦他拿出工作來壓她時,她又變得唯唯諾諾、不敢違抗,說她惡人無膽,也不像是這麼回事,只是單純的感受到她真的十分需要這份工作。
方亞爵邊審閱手上的文件與數據,邊等著魏棻菲出現,只是這一等,竟讓他足足等了兩個小時。
約莫十一點鐘,總經理室的大門被用力推開,魏棻菲狼狽的站在門口,微亂的衣服與發絲看得出剛才賣力奔跑。
「方……」差點又要直呼他的名諱,發現不對勁,她趕忙收回,「總經理,對不起,我--」
「你遲到了。」方亞爵頭也不抬,冷冷打斷她。
「對不起!」她深深一鞠躬,並在內心自責,她真的就這樣讓自己睡過頭?在升遷的第一天?
「藝術總監上班第一天就遲到,你覺得我該拿你如何是好?」他冷冷說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我不知道……」魏棻菲心虛的回答,卻靈光一現的悄悄抬起眼,輕聲問道︰「把我降回Lobby的演奏者?」她根本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方亞爵不悅的抬起眼,盯著古靈精怪的她,又好氣又好笑,「所以你是故意遲到,好讓我把你Fire?」
「我才沒有!」見他這樣誣賴她,魏棻菲極力為自己辯解。她壓搬兒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她的不滿,遲到本來就是她的罩門,她也不願意。
「那就好好表現,不要讓我後悔賦予你這個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