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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的愛情位子 第8頁

作者︰長谷薰

我迅速把她拉往停車場。

我不想讓她失態的模樣,引起別人對我們之間的關系作過多的聯想。

我原本真的打算直接送她回家而已。

我習慣單手開車,男人應該學會單手開車。開車一只手就已經足夠,另一只手是用來放在女人大腿上的。當然它現在閑置在排檔桿上。

但是她的手抓住了我的手,從她的胸側一吋一吋的往下沉落,一直到越界,卡陷在濕濡的私密領域。

當我再次警覺之時,我和她的身體已經混雜著汗水緊緊地交纏在一起。

趁她洗澡的時候,我從她的皮夾拿回我的名片。

當然,這是小人的行為。等她回家發現時,頂多讓她罵我是小人便是。

總之我怕麻煩的女人,而她看起來正是如此。

我承認當時遞名片給她,確實是個錯誤。

幾天之後她還是找到了我。

她問了新娘的同事的姊姊的男友,真不巧那位新娘的同事的姊姊的男友是我同事。男人的大忌,千萬別踫麻煩的女人。

2何麗

八、九年前的我當然還不能了解這些。

明白地講︰後來我所以會對女人使壞,實在也不是我所願意。

大凡事情的發生,總是可以追根究底。自從佛洛依德的心理論在人們的心扎根,大抵人們的行為,總要一番究因,不是追溯到童年,就是歸究於潛意識。

追憶當初少不經世之年,我也曾轟轟烈烈地愛過。

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任何情場斑手也都是從純情少男開始。

真實的情節在愛情的故事里,似乎不是那麼的重要。

後來有不少女人在纏綿之後听過我純情少男的故事,每每感動的熱淚盈框,這鼓舞了我更加加油添醋地增加深情的成分,以至于我自己也混淆究竟哪些是真實,哪些是虛構。

我宛若把自己傷痛的記憶變成了濫情的肥皂劇,為了換起女人們的偉大母性。她們自動合理化我花心的行徑,像是殘缺的孩子偶爾任性也會很快地被原諒。

對她們來說那只是眾多愛情故事中的一個,而我自己的心情也只沉積在我自己的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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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冷颼颼的夜,我手里拿著厚厚的一疊情書,是的,厚厚的一大疊。全是用英文寫得,我挑燈夜戰好幾個夜晚,拚命地查字典,用著艱深的單字,心中忖度在補習班教英文的老師一定喜歡英文程度好的學生。

當時並不了解我有沒有拼錯單字、用錯文法,對何麗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信紙因為我捏得太用力而有了幾個指紋陷地壓痕。

我翹了最後一堂課,為了避開同學,提早到停車場等她,我知道她都把車子停在這里然後在步行到補習街上課。

補習班的導師大概已經打電話到家里了吧!我仿佛看見母親鐵青的臉,她不用說什麼,那張臉就已經夠我受得了。沒有考上大學已經愧對祖宗十八代,竟然還敢翹課!但是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何麗,老媽的臉似乎變得不太可怕。

我應該沒有拼錯單字吧?我在停車場來回踱步,把信捏得更緊。

不知道何麗究竟為了什麼事情耽擱?

停車場白涮涮的日光燈映著灰白的泥地更顯得慘澹,來了幾個取車的人,對我投以異樣的眼光,我只能假裝看著手表,皺了幾下眉頭。

何麗快步地走來,她穿了件紅色的洋裝。

記得第一天上課她也是穿了一件紅色的洋裝,如女神般地踏上講台。至今她仍是我心中的女神,無人可取代。

我的女神正從我面前走過,我想開口喊她,卻被一個聲音捷足先登。

「何麗,你到底要生氣到什麼時候?」男人把她拉住,把她的臉扳向自己。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還想問你打算怎樣?」何麗的聲音在空氣中叫囂,尖銳的聲音是我從未听過的。「你怎麼可以說都說不說一聲把我們戶頭的錢全部提光?」

原來他們的關系,已經親密到將錢存在同一個戶頭。

男人皺著眉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解釋著,仿佛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就非得買那麼貴的樂器嗎?」

「音樂是我的生命。」男人的手攤了一攤。

男人留著長發,隨意扎了個馬尾,顯得有些散亂,胡渣也沒刮,身上散發出一種深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藝術家的頹廢。

「音樂是你的生命。」她從鼻腔里「哼」了一聲,「也沒見哪個制作人用了你的創作。」

男人仿佛被這句話刺傷了自尊,忿忿地說︰「我不會一輩子被埋沒。你別小看我。」轉頭離去。

不得志的男人特別需要尊重。

「你給我回來。」何麗望著他的離去的身影嘶吼。

男人倒是帥氣地頭也不回。

何麗轉過身來,蹣跚地往車子的方向走來,臉上清楚的掛著兩行淚痕。

「你在這里做什麼?」她看見了我。

我的腳仿佛定在地上,手指把厚厚的一疊信捏得更緊。

「遲交的作文嗎?」

我的喉嚨干渴地說不出一句話。

她從我手中接走信。丟下一句︰「下次別再遲交了。」

我仍然定在那里,車子從我身旁加速揚長而去。

不知道何麗回去後看了信了沒有?接下來的兩天我都不敢去補習班,抱著棉被硬說自己得了重感冒。卻還是趁著母親去打麻將的時候,跑到何麗住的公寓樓下,倚著電線桿發呆。

我所以會知道何麗的住處,完全是個巧合。

就在兩個星期前,約莫五六點,快到了吃晚餐的時間,母親卻堅持要我去樓下的頂好超市買蒜蓉醬,不肯用醬油代替。雖然我和爸都覺得兩者相差無幾,不過在母親執意堅持下,我也只好下樓去買。

當我正準備結帳時,卻看見何麗正在冰品區手里拿著兩盒冰淇淋,推車中放滿了食物。

她一定住在這附近。

我還能如何做呢?

我鬼鬼祟祟地尾隨著她,像個三流的私家偵探,可笑的是手里還握著蒜蓉醬。

閉過兩個巷子,她停在一個舊式的公寓面前,伸手進手提袋里掏鑰匙。

我躲在電線桿的後面,一直看到六樓的燈亮了,她走了進去,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原來我們住得那麼近,而且居然能夠巧遇。

當時跟蹤她,只是為了滿足好奇心,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真能一探香閨。

此時何麗住的六樓的燈亮著,窗簾上的人影仿佛是老舊的皮影戲,糾纏又分開。

玻璃碎裂的聲音,敲擊著清泠的夜。

摔東西的聲音是從六樓發出來的吧?

前天在停車場見到的男人從公寓的大門匆匆走出,額前的一絡頭發頹然的遮住半個眼楮。

我抬頭往上望,心中一驚。

六樓的陽台上,一個女人坐在欄桿上,雙腳在欄桿外晃蕩。

她到底想做啥?

我唯一能做的事,便是沖上去把她拉下來。

我氣喘如牛地爬到六樓。

大門是開著,或許是那男人走得時候粗心地忘了關門也說不定。

我毫不猶豫地沖進屋內。

何麗倒是好端端的坐在沙發上。

我一時傻在那里不知該如何解釋我的魯莽,難道剛才是我眼花?

「我剛才在樓下看見你坐在陽台的欄桿上,我以為你……」

「以為我會往下跳嗎?」她笑了,笑的只是面皮,蒙娜麗沙似的微笑︰「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喜歡坐在高高的地方,這里太矮了,才六樓,以前我住二十二樓呢!往下看,人跟車都變得好小好小。」她說話的時候,眼楮盯著前方,好想在跟空氣說話,仿佛我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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