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彎彎曲曲如長龍般的隊伍真的都是在等候吃早點的?四福館還真是名不虛傳。
「舒公子?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跑堂的小二一見舒季寅連忙恭敬地迎上前來。
「還不是你家生意做得好,有朋友點名要來。」
舒季寅這一說,小二立刻露出受寵若驚的笑來,「那舒公子快隨我來吧。要讓東家知道我們讓您和您的朋友在這里排隊還不罵死我們。」
「你該不會打算直接把我們帶去廚房吧?」花小泵放眼望去,排隊的人龍不下一二百人,仰頭望去,一樓二樓早已擠滿了人,哪里還有地方可容身。
「這位姑娘真逗趣。哪能讓你們去廚房,是帶你們去東家用的雅間。」小二看了眼花小泵,忽然眼中生出疑惑來,「姑娘你是不是早上來過的那位?說是郎君快沒命了,就想喝口豆汁吃口燒餅上路的?」
花小泵干笑了兩聲,搖頭否認道︰「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吶。我吃跑堂這口飯,店里每日成百上千的客人來來往往,無論南北東西但凡一眼就能記牢。」這件事可關乎他的記性和職業技能,哪容人輕易否定。
郎君快沒命了!原來自己桌上擺著的豆汁和燒餅是她用這法子買來的。
他明明該為此搖頭嘆氣的,但一想到她是為了給自己買早點才撒的謊,而且還在謊言中將自己說成是她的郎君,心頭便生出柔軟的幸福來。
「張三,可能真的是你眼花了。」舒季寅說時,將幾文銅錢不著痕跡地塞入小二手中,「帶我們去雅間吧。」
小二意外得到賞賜,便將記性和職業技能完全拋諸腦後,巴結地彎腰引路,「舒公子,二位姑娘,這邊請。」
穿過擺滿桌椅、擠滿食客的一樓和二樓,穿過寫著「閑人勿入」的一道假門,直通三樓的一條狹而不窄的樓梯出現在四人面前。
「舒公子,由這里上去就是我東家自用的雅間。你和兩位姑娘先請,我去給你們取壺茶來。」小二說著便調頭要去取水。
「慢著。」花小泵出聲喊住了小二,有件事她從進店起就一直想問了,忍了這麼久,實在是再也忍不住了,「茅房在哪里?」
「哦……茅房……茅房在底樓東面。」小二結結巴巴地答完又不放心地指了指東面的方向,「原路下去,穿過後門就是。」
「多謝了。」花小泵未等小二說完,便一個翻身自一旁的暗窗騰空躍出。
「啊?這位姑娘怎麼急得跳樓了?」小二被驚得臉色慘白。
「靜花神躍?」右冷苗也是一愣,待小二走後,雅間只剩下自己和舒季寅時,一雙美目直直看向舒季寅,「你大嫂是靜花觀的人?」
早已司空見慣花小泵從窗口躍出躍進的舒季寅並未就此花小泵此舉感到驚訝,倒是對右冷苗單單憑這一躍就看出花小泵的底細而大感意外,「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她竟然真的是靜花觀的人?!」右冷苗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怎麼可能?靜花觀的道姑絕沒有可能有這麼靈動的雙眸,這麼白女敕的肌膚和這麼漂亮的牙齒。」
右冷苗咬牙跺腳,自己明明當初把冷艷派的養顏秘術改頭換尾分別交給了那些年齡相仿的小道姑,可現在怎麼可能有人出落得如此水靈?
「你是指她應該是斗雞眼、面如菜色和滿口黃牙嗎?」低沉的聲音若有所思地問著。
「對啊!」右冷苗未及思考已月兌口應道,視線猛然撞到舒季寅眼中的思量,不由心里一慌,虛應出一抹笑來,「你怎麼知道?」
「我不僅知道這些,我還知道右姑娘原來是冷艷派的門人。」舒季寅打量著體態婀娜、不笑時神情冷艷的右冷苗,心中已經明了她是誰了。想來她正是那個把斗雞媚眼和養顏菜湯傳授給花小泵的冷艷派高人。
「啊!」右冷苗驚得花容失色,繼而連忙輕擺了一下手中的絲帕,露出嫵媚的模樣,「季寅你開什麼玩笑。什麼冷艷派?我听都沒听說過。」
舒季寅微微揚起唇角,「那看來都是無眉在胡說八道了。」
「無眉?你是說你大嫂就是靜花觀的花無眉?」右冷苗恍然大悟,很快又搖起了頭,「不可能。無眉就算蓄了眉毛,就憑她那大臉小眼,也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姿色。唯一有可能的,唯一有可能的……」右冷苗握起的手心間有冷汗不斷冒出,「只有花小泵!可是,她是怎麼把斗雞眼的習慣改掉又把膚色和牙齒變白的?」
舒季寅對右冷苗的自言自語未加理會,抱胸走至窗前。斗雞眼和膚色是怎麼改的,他倒是一清二楚。可是那個笨丫頭是從什麼時候學會用青鹽抹牙的,他還真是不知道。
回想起早晨在自己床上雙頰緋紅、喘息不止的那個迷人女子,眸如星、齒如貝、唇如櫻,原本平穩的氣息不自主地迷亂了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褐瞳靜靜地探向窗外,視線掠過青天、紅花、綠枝……漸漸趨于平穩的眸色卻在看向綠枝掩映間的茅房方向時,猛地一凜!
第9章(1)
「呼。憋死我了。」
花小泵長長吁了口氣。系好腰帶,快步走出茅房。
「我得快些上去才是。不能讓右冷苗和季寅單獨待太久。」花小泵想著,正想仰頭目測一下牆高好直接攀檐而上,卻被一只粗壯的手臂攔住了去路。
不悅地瞥了眼這只礙事的臂膀,花小泵正想一把抓過好將不長眼的擋路人背摔在地,卻听到一個粗嘎的聲音呵呵笑道︰「姑娘,我水靜風從你邁入店堂的那一刻起可就注意到你了。」
呀?是調戲!
她一直听說漂亮女子經常會受到登徒子的無良調戲。可是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回親自遇到有男人來調戲自己。
太激動了。
花小泵雙手緊握成拳,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激動,抬頭去看這生命中第一個當街調戲自己的男人,躍動著火苗的雙眸在觸到那扁擔粗的眉毛、瓜籽似的小眼和臉盆般的大口後,所有的希望都煙滅成灰。
不是說那些登徒子都該穿著華麗的衣裳、打扮得油頭粉面才對嗎?為何自己遇到的這個長相粗壯又穿著粗陋,就差一根扁擔兩只桶就能直接下地種田了。
「你眼神不好吧?沒看到跟我一起進店堂的那位姑娘嗎?」她花小泵接近的男子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容貌。這個瓜籽眼西瓜肚的男人她就大方讓給右冷苗了。
「看到了。那個姑娘像玉雕似的,眼楮比你亮,皮膚比你白,笑起來也比你甜。」水靜風倒也不客氣,當著花小泵的面對右冷苗就是一通猛夸,花小泵正想發作,水靜風卻又道,「不過那姑娘笑起來眼帶桃花,身子扭得又像水蛇一樣,這樣的妖精我可不敢要。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眉清目秀,笑起來像春風似的。」
唔。這水靜風長得不中看話還挺中听的。
「姑娘,不如你和我一起回風蓮莊做我娘子吧。」水靜風說著便要伸手來牽花小泵的手。
「大膽!」一聲怒喝由西面傳來,直直傳入茅房前兩個人的耳中。
是季寅。
花小泵努力想越過面前這個大塊頭去看被他擋住的人卻因為茅房前的過道實在太過狹窄而無法如願。
與此同時,水靜風已不悅地轉過了頭,原本充滿敵意的瓜籽眼在看到來人時猛地睜圓,臉上煥發出驚喜的笑來。
「小姐!小姐!你要找的舒哥哥在這里!」水靜風猛地仰天一聲長吼。
「舒哥哥!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