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每個乖小孩都要去上學。」
「反正我不是乖小孩!」丁曲理所當然地回答。
小孩子最容易受周圍的環境所影響,而丁曲又是一個特別敏感的女孩。
「誰說的?你是一個乖孩子。」黃瑾確實是喜歡丁曲的。
丁曲掃下眼睫,沒有同齡兒童的活潑,
黃謹又看見那夜等待遲歸父親的小女孩,一副早愁的面容。幽幽的哀傷。
「外面的小孩都不跟我玩,他們說我是沒有媽媽養的野孩子!」丁曲語調平淡,臉上的表情卻凝滿深刻。
「丁曲,你听老師說——」黃瑾握住女孩的手,誰忍心劃破一個小孩子的心扉?
「老師,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老師!我不想再當野孩子了!」丁曲激動地哭起來,成串的眼淚沒有經過排演就已經掉了下來。
「丁曲,你乖……」
小女孩攀上黃瑾的肩頭,小手圈住她的頸項,更加驚天動地地哭了。「我不是野孩子!我不是!我有你啊!我不是野孩子!」她歇斯底里的叫嚷起來。或許她連母親的形象都以不復記憶。
「你不是野孩子,你不是!你有媽媽啊!丁曲的媽媽是一個溫柔善良的女人。黃瑾憑著那本日記去向丁曲拼籌母親的輪廓。
「我媽媽已經死了,我知道。」丁曲冷靜的說。
「丁曲,但是你要讓她永遠活在你的心里。」
「老師,永遠是多久啊?」丁曲臉上仍有殘淚的痕跡。
黃瑾把丁曲抱在自己的腿上。
「嗯,永遠是很久很久。」
「多久啊?」小女孩緊迫盯人地問道。
「像一輩子那麼久,只要你還記得,就不要讓自己忘記媽媽。」
丁曲嘆了一口氣。
「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媽媽,也沒听過她的聲音,要怎麼樣才能記住呢?」
黃瑾被問倒了,她自己不也對母全無印象嗎?消失的記憶像斷線的風箏,只會愈飛愈遠。
「沒關系。」丁曲又笑了,一會兒哭,一會笑,完全不受控制。
她摟住黃瑾「現在我有了老師,媽媽會原諒我不記得她的,對不對?」
「丁曲……」
「老師,你是我的!任性而霸道的聲音迫在黃瑾耳畔。
丁曲注定會是黃瑾心上的過客。
☆☆☆
黃瑾難得下山到市區里,今天想選些特別的禮物帶回去。在嵐園已經不知不覺地過了一個多月。
黃瑾知道丁曲的生日是八月,就是這種燥熱的夏天。下午三點,趁著丁曲午睡,她總算可以偷空出來一會兒。平常那小家伙老跟前跟後地黏人。得趕在了曲醒來前回去,免得她又是一陣無理取鬧。一想到那個折騰人的丫頭,黃瑾唇邊竟還能蕩出一朵微笑。
黑色賓士車里坐著三個人。
「寒星,你倒是說給我听啊!葉璦宣嬌柔的聲音散布在整部座車內,她捺著性子尋找答案,
丁寒星臉上顯出疲態,看來他亦是壓抑自己不許發作。畢竟理虧的那個人是他。
「我不管,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待,人家受的委屈你怎麼不聞不間呢?」璦宣攙著丁寒星的袖管,身子也刻意地倚向他。
其實座位是很寬敞的,卻被她擠得只剩一丁點兒小空間。丁寒星再往瑣碎的空間里挪動。
暖宣當然看得很清楚,他的一舉一動她都不會放過,丁寒星始終是她眼楮里唯一的一顆星。
總有一天,她會要他眼中只有她一個女人。
寒星今天中午請璦宣吃飯,就是為了那天的失約道歉,誰知道她竟然一路追問。
他怎麼肯把自己所做的瘋狂丑事告訴她呢!
「我千盼萬盼好不容易等到那天見面,你到底為了什麼事,居然連我們的約會也給忘記了?已經問起第十九次,兩個小時之內。
車子是駛向葉璦宣的模特兒經紀公司,她下午還有一場演出。
「我已經說了對不起。」寒星低著嗓子說。
「難道除了對不起,你不需要再向我解釋什麼嗎?」她希望他能更溫柔些,像他從前對待曉嵐那般地體貼她,只要一點點就好。
「璦宣,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不是嗎?」
葉璦宣模著自己左手中指的那顆鑽戒,必須更溫柔,丁寒星喜歡柔弱的女人——曉嵐便是那種女人。
「你說什麼?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情算什麼解釋?張浩,你說對不對?」璦宣揚起頭問駕駛座上的男人,企圖尋求認同。
等等!既然張浩每天跟著丁寒星東奔西跑,那麼他一定知道那天的行蹤。
葉暖宣欺身至前.一只手扶住前座的靠背︰「張浩,你一定知道。」
張浩仍是那臉一號表情。
「你告訴我,別讓寒星再欺負我了」她向張浩撒嬌。很少有男人逃得出她的迷魂香。偏偏眼前的這兩個男人似乎者不為所動。
他們全都在欺騙她!葉援宣感覺到一股不祥的氣氛正在醞釀,她幾乎來不及阻止。
「是誰?」一定有另一個女人出現。屬于女人的直覺告訴她。
璦宣抓住張浩的肩膀質問︰「到底是誰?」聲音有些顫抖,她不能敗給任何一個女人。
丁寒星扯下援宣的手。「你做什麼?這樣很危險!」
「寒星,那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她實在可憐得令人同情,如果這是一局連續劇的話。
「什麼人?」
「那天令你失約的人啊!」
車子緩緩停在東區的一棟商業大樓前。
「你該去工作了。」寒星朝古外瞥一眼,目光乍然被雷電擊地亮開,似曾相識的身影晃在遠遠的馬路對邊,又被一輛公車擋住了視線;
「是那個家教老帥?」璦宣幾乎可以肯定她的惡夢意然成真!
「果然是她?那個女人倒真會使手段!」怒火燒壞了理智,她忘記在他面前苦苦維持的形象。
「璦宣!你不要胡說!寒星伸過手,替她推開車門。這不是暗示,是明示。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解釋清楚呢!只要你開口,我全都會相信你的。」璦宣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這場靶情路,她早已經歷盡起伏。
寒星側過頭透過車窗向外看,車站前的人還在。
「寒星,我一直在等。」援宣抓住他的手,鑽戒在車廂里閃閃發光。
寒星抽出手,轉過頭對著她︰「我從來不解釋我做過的事情,璦宣,你不會成為例外。」
璦宣一雙美麗的大眼楮涌現憤怒及悲傷,他是正式地拒絕她了。
「這算是默認嗎?」
「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原來丁寒星也可以如此殘忍。
他不希望她對他再抱持幻想。
在他心里,也許很難再燃起愛一個人所需要的熱情。寒星不能再耽誤另一個女人。
「為什麼是她?」援宣自問道,其實任何一個把寒星奪走的女人都無法令她心服。
「你不要胡說!」
「為什麼要是她!」援宣歇斯底里地大叫出聲,眼角的眼線流成黑夜色的液體。
她不能承受他另有別人,她絕不允許!
跨出轎車的援宣只覺得天地在旋轉,她的世界競然只在一夕之間全然變色。她不能答應寒星去愛別的女人!再不許有第二次意外!
她受夠了。
☆☆☆
黃瑾已經等了快半個鐘頭,還是沒瞧見直達公車的蹤影,擔心丁曲醒來了。她必須盡快趕回山上。
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在她身旁停下。
「黃老師怎麼在這里?丁寒星搖下車窗,等了好一會兒才上前詢問。
原本他以為黃瑾與人有約,直到確定無人之後才教張浩把車開近她身邊。
他小心地保持著與她的關系,以及距離。
「我在等公車。」黃瑾已經在陽光底下曬得頭暈目眩的了。
「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