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無須考慮我,算是我這個父親為女兒盡一分心吧!黃老師,請你不要放棄丁曲。」
丁曲!那個小精靈!黃瑾腦中閃過她靈活的大眼楮不停地眨呀眨的。像魔力一般,黃瑾的雙腳竟然像生了根似地定在車旁無法動彈,她搞不清是丁寒星,還是小丁曲下的咒語?
「丁曲好不容易才尋到你這個好老師的。」
原來丁寒星真的有一套哄騙女人的本領,那麼日記里的那些片段可也都是真實的曾經麼?
黃瑾抬眼想瞧他說謊不打草稿的樣子,偏偏才一瞅到他臉上,卻只見到一雙深沉至底的眼神滿心誠摯地朝他望來。
不能就熔化在這里!尤其是在他面前!
「你也看得出來。我不是一個好老師。」她終于言歸正傳談到工作的問題上。
「我認為你足以勝任。」丁寒星顯然充滿了信心,這在一起的日子里,他清楚丁曲的改變——全是因黃瑾。
「我脾氣不好,又缺乏耐性,耳根子軟……。」她低著頭一古腦兒地挖掘缺點,巴不得可以找出一個好理由回拒他。
車上的男人已經下車,並且繞至她身後。
「不管黃老帥有再多的缺點,都掩蓋不了你最好的一特質。這也是我挑中你的理由之一。黃老師,你是一真心對待丁曲的老師。」他話中有話,打定主意留住她的信念愈發堅強。
「可是我……」黃瑾簡直已經掉進他設下的苦情計里去了,竟然敢用丁曲拴住她的心。
丁寒星為她打開車門。
黃瑾無奈地瞥向他,車門正在等待著。
丁寒星又回復至那副自信的面貌,卻減少了那種刺人的尖銳。兩個驕傲的人處在一塊兒,總得有人退讓。
「你……」
「大家都等著我們回去吃午飯呢!祥媽特別為你炖一個上午的好湯,你怎麼忍心教她做白工?丁寒星伸手替她接過行李,仍是自以為是的體貼。
可惡!她又被陷害了!
黃瑾終于還是懊惱地跳上車,準備被他帶回剛剛才負氣離開的地方。
她坐在前面,旁邊是駕駛座。
車子一路行的都是上坡路段,黃瑾老覺得身後一陣陣怪聲,奇怪的卻是丁寒星卻完全不以為意。照理說,他應是個小心謹慎的人。行經轉彎處,怪聲更大了些。
黃瑾按捺不住她的好奇心,終于轉過頭往後座瞧
她怔怔地不能動彈,眼前堆了滿滿的各式鞋盒,全擠在後座上。
寒星踩了剎車,也轉身面向後方,那些本來就是他的「瘋狂」杰作。
「怎麼,……放那麼多盒了?」黃瑾沒頭沒尾地問道
「昨天晚上,我逛遍了台北市大大小小的鞋店,一些你也許會喜歡的樣式。」難怪昨晚葉璦宣會大鬧嵐園,他根本就爽約在先。
「一些?」黃瑾不敢相信一個晚上,竟然可以買這麼多鞋子?眼前起碼擺了二十雙以上。
「我不是想收買或賄賂,這些只是我心里的一點點愧疚,請你不要誤會。」寒星似乎生怕她義斷然不領情地拒絕,小心翼翼地措辭,錯誤的經驗一次就夠。
他為什麼平白無故送鞋給她?是丁曲那天說的話!他競然听進去了。
但黃謹臉上不會輕易透露她脆弱的情緒,她絕不允許自己掉入泥沼里。
「看來我昨天那巴掌,還真的不是白挨的了。」她故作輕松地開玩笑。
丁寒星卻沒有陪笑,一張臉沉了下來。
「別這樣嘛!我不過開玩笑的啦!黃瑾不知道他如此無趣。
「對不起。」身旁的男人發動引擎,並未看向她,然後那句話逐漸飄散在巨大的機器聲中。
黃瑾听見他對她說的話。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她不想陷進去。
☆☆☆
燥熱的溫度令黃瑾心里沒來由地起了一陣郁悶。
她重新坐回書桌前,望著擺滿一整桌的新鞋無所適,該拿它們怎麼辦?
「叩!叩!叩」房門突然傳來拜訪者的聲音,輕輕地敲擊著。
黃瑾暫丟下一桌的鞋,起身前去開門外站的居然是她料想不到的凌承少。
「怎麼是你?」她率先發問。她一向坦率,如此的個性遲早是要吃虧的。
「真的是我。」他顯得很靦腆,沒料到黃瑾會以問話作開端,臉色迅速蒼白起來。
「有事嗎?」
「我……我有些事情要找你。」承少結結巴巴地總算說完。
「進來再說吧!」她並非隨便,只是因為信任承少的為人,盡避他們相識不深。那天下午還是承少背著黃瑾回到大屋里去的。
黃瑾的房間很寬敞,足夠裝下兩個人也不至尷尬承少低著頭進入房內,像上一次見到時那般沉靜。黃瑾心想,或許這是他的風格和習慣吧!
「好了,你想跟我說什麼?」她仍像老師對學生似地問話。
承少的頭發幾乎遮住了半邊臉,他抬起頭,並不是迎向黃瑾,反而朝房間的四周打量一番。只是短暫的一眼,他似乎陷在溫暖及痛苦的邊緣,一個人的眼楮就是心。承少眼里沒有快樂。
「這里幾乎沒變。」他自言自語起來。
黃瑾老覺得許多人對這房間充滿好奇,但是她跟房間應該沒有什麼關系才是。唉!最好如此,她只能盡理安慰自己了。
「啊!什麼?」她真的沒听清楚。
承少回過神,重新看向黃瑾,臉上多出一抹淡得幾乎來不及捕捉的淺笑。
黃瑾畢竟是與眾不同的,竟能讓抑郁成愁的凌承少重綻笑臉。也許平凡才是最大的魅力所在。
「沒有。」他被她直率的目光逼得再度低下頭,怎麼個男孩會害羞成這副德行?
「不是有事情要對我說嗎?」
他的雙手負在身後,長發半垂,恰好遮住耳朵,頹喪的打扮卻掩飾不了他的清秀及干淨。
「幸好……」他真的極小聲。
「啊?」
「幸好你還是回來了。」承少其實挺高,卻像個孩子似地半靠在牆邊。
「你知道啊?」黃瑾以為他是嵐園里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假人。
他看見她頰上未褪的紅暈。
「昨晚,我听見葉姊在走廊上吵吵鬧鬧的。」
「喔!沒什麼啦!她說她是開玩笑的。」黃瑾遮掩似。地往臉上撫去。
每當愈想躲避什麼,便愈會粗里粗氣地做些什麼反事去證明。
承少還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況且,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說。那才是今天主要的目的。
「要是你走了,我還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你呢?」他實話實說。
「你找我做什麼?」
「我……」承少的雙手藏在身後,不自在地絞動著。
黃瑾當然也瞧出他身後隱藏有秘密。
「什麼?」她並未急急地催捉,總覺得每次在承少的面前,自己就好又成了老師——而他,是個超齡的學生。
「我……有一樣禮物想送你。」
「嗯,真的?」她才朝他瞥看一眼,承少半遮的眸光便隨即躲開。
這個深藏在大宅子里的年輕男子,仿佛是以一中涉世不深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前。黃瑾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來,難道,凌承少會是沉睡于古堡中的王子嗎?
埋藏在背後的手緩緩地往前挪動.伸向黃瑾跟前承少直直地拎著一雙全新的白涼鞋——和黃瑾弄壞的那雙同一個款式。
「天啊!你……你怎麼?」她知道自己的鞋子款式老舊,市面上應該沒有存貨了才是。
「可以試試看合不合腳?如果不行,我再找師傅改就好了。」他將新鞋交至她手中,並沒有財大氣粗的霸氣。
黃瑾神情恍惚地提著他送給她的新鞋,他競然把她開玩笑的話信以為真。她當然不會要承少為她的破鞋負責,它已的淘汰只是遲早的問題。但是,卻偏偏壞在他的面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