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和我生氣。」鐘陽沒什麼表情地說。
鐘雨瞥了一眼和自己長相略有相似的弟弟,說︰「去道歉啊。女孩子,一兩句甜言蜜語便能消除所有火氣。」
「不是甜言蜜語便能對付得了的。」
從鐘陽皺眉的樣子看起來,事情還不小.鐘雨追問︰「到底為了什麼?」
「是工作上的問題,有一個去非洲的基金項目,旨在對于年輕醫務工作者的培訓與經驗積累。」
「好事啊。」鐘雨說。
「要一去兩年,還是好事嗎?」鐘陽反問。
「兩年,的確是長了點,意梅意志堅定非要去嗎?」
「暫時還難以說得動她。」
「不如你跟她一起去吧。」鐘雨淡淡地說。她的話引來鐘陽吃驚的側望,一貫從自己的角度去看事情,他還真的沒想過要隨著女友遠走他鄉。
「喂,小心開車。」鐘陽眼中的姐姐依舊如同剛剛的平靜模樣。
沉默了一會兒,鐘陽沉穩的聲音響起︰「你的主意也不錯。」
人生這麼短暫,有一個人是你願意跟隨且能夠跟隨的,那還等什麼呢?听著弟弟的決定,鐘雨的眼投入虛無的空間。
「你呢,幾時跟著程源去浪跡天涯?」想通了的鐘陽笑著問。
「我想先回國內,其余的事情,再說吧。」對于自己的問題,鐘雨還沒有找到最佳答案。
「哦?」鐘陽皺皺眉,「元凱哥這回徹底與妮基塔有了結果,你有沒有想過……」他不知道這句話要怎樣跟姐姐說才好。
望著不知情的弟弟,鐘雨扭轉過臉,將視線投向車窗外,「還不如同程源浪跡天涯吸引我。」話說完,只覺心內絞過一陣痛,鐘雨不知道自己在未來的歲月里能不能做得到像對鐘陽這樣對待那個自己愛了一生一世的男人,她是真的不知道未來的路將會把她帶向何方。
回到家中先是被媽媽嘮叨了一番,爸爸見鐘雨只是默默地听著並不回嘴,心里向著女兒,便開始聲討罪魁禍首妮基塔︰「真沒想到原來一直很端莊懂事的妮基塔會變成個瘋婆子。」
爸爸的喟嘆引來媽媽的附和︰「我第一眼看見就知道這個女孩不簡單,元凱人帥脾氣又大,能夠讓他正眼看看都不容易,何況是跟了他八九年光景,又沒有婚姻的保證,心理扭曲也是正常。可怕就可怕在她居然想用大肚子來換取一紙婚書,幸虧那個平碩榮幫忙,不然元凱這回凶多吉少。」媽媽的話讓爸爸不住地點頭表示贊同。
鐘雨在一旁冷眼看自己的父親,對于元凱現在的狀況他並未表現出過多的擔憂,他只是從一個旁觀長輩的角度來看待元凱與妮基塔沒結成婚這件事,鐘雨實在是覺得如果作為元凱的親生父親來講,爸爸此時的態度顯得過于超月兌與泰然。
「我想明天回國。」听著女兒不是征詢而只是通知的口氣,媽媽與爸爸對視一下後,問︰「你下等程源了嗎?」
「不了。店里事情多,我怕敏兒一個人顧不過來。」鐘雨隨口應著媽媽的問話眼楮看著爸爸上樓的背影猜測︰也許對于一觸及兒女感情問題就不知如何的爸爸而言,面對元凱的婚事時,他的超月兌與泰然只是一種藏匿感情的辦法。
「我還以為你這次回來後就不再走了呢。」媽媽接著說。鐘雨在心里嘆口氣︰其實當初她真的是想要留在這里安心做程太太的,怎知短短半個月內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令她一時難以消化,也難以面對。將手上的指環輕輕旋轉。她不知該如何對媽媽解釋。
「還是喜歡國內呀,那里朋友多,事情也多,一天天忙得高興,」鐘雨舌忝舌忝唇接著說,「何況程源在那邊也有做不完的工作,我在這里呀,一天天也見不到你們,鐘陽有工作忙,爸爸有球友,媽媽你有牌友,只剩我一個人不知干什麼,幸虧這兩天有元凱的婚禮可忙,否則我早就走了。」
「也是哦,」听了她的解釋媽媽點頭應道,「遲早你都是別人的太太,我想天天見你是不可能的,不如早早習慣。走吧,走吧,我趁現在動得了的時候多和一幫姐妹們玩玩樂樂,省得天天把你們兩個小冤家記掛在心里頭,你們還不知道感恩。」
「知道,知道,知道媽媽最掛心我,知道媽媽熬的靚湯最好喝。」鐘雨膩在媽媽身上,一副小女兒的口吻,從媽媽的身上傳來的熟悉味道令她恍忽想到了美好的童年時光,那時的她沒有煩惱。
=====
鐘雨第二天一早的飛機回國。走時,家中人各忙各的,沒有人來依依不舍地送她,他們對她的來來往往早已習慣,就連鐘雨對自己也模索出了經驗︰每一次的飛來都是尋求,每一次的飛走都是逃避。
第一個電話打給陸雪明,誰知電話通了,是一個從未听過的年輕女孩的聲音,告訴鐘雨陸雪明陪同本報業集團的總裁去出差了。放下電話鐘雨想了半天出差,究竟是個什麼樣難纏的上司能令天下第一不願出差旅游的陸雪明舍命相陪?但願是個美麗完美的愛情故事,待她回來講給自己听听,好讓自己的這顆心還能燃起對生命的希望。
打掃房間去除掉這半個多月以來光臨的塵土,然後開車到店里。生活又可以像去年一樣了,鐘雨想,只是除了一些偶爾會冒出來的憂傷滋味。
「怎麼就你一個人啊!」敏兒看著單獨一個人走進店中的鐘雨有些不解地問,她的一雙眼還在往門外望。
「當然就我一個人了,你還想要幾個老板?」鐘雨拿手輕輕敲在敏兒的頭上。
「程大哥呢?」
「他還在費城啊。」
「那你怎麼把他給丟下一個人跑回來了?」敏兒滿口的責問。
「我跑不動了,只想躺下來休息。」因為自己的問題不能對真正的親人傾訴,所以見到了敏兒。鐘雨就仿佛見到了可以盡情傾訴的親人般,憂傷不能自己地跑出來,令她眼中的淚沒有征兆地突然下落,敏兒驚得忙忙伸手攙扶身子向她傾來的鐘雨,「怎麼了這是怎麼了?」她不停的追問更令鐘雨的淚一時紛落如雨。
好不容易抑制住這突如其來的委屈,鐘雨依在敏兒的身上哭了一會兒後,放松地抬頭深吸口氣,對著一瞼關切的敏兒說︰「我現在好丑是不是?」
「沒有啊,你一向都是這麼丑的,我早就看習慣了。」敏兒遞過紙巾,讓鐘雨擦拭掉淚痕。
「和程源沒關系對不對?」冰雪聰明的敏兒一語中的,她望著鐘雨投來的不解,說,「他有辦法逗你開心,卻沒有令你落淚的本事。」
鐘雨听罷,低下頭,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以後要落淚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放你一個月假好不好?」調整頓了情緒的她對敏兒說。
敏兒看著她道︰「本來我應該說好,可是你這個樣子,我又覺得不好,打算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會有用嗎?」
鐘雨笑笑,「你干嗎要這麼聰明呢,話到嘴邊留半句的古訓沒听說過?」
「沒听過。我只听過送到嘴邊的肉沒有不吃一口的道理。」敏兒嘻嘻笑著,「明天我就休假,和他去巴黎。」
「最好在那里生兒育女,開枝散時,回來時滿頭白發,步履蹣珊。」鐘雨笑著說。
「如果你每月把薪水送上,我是不在乎在異國他鄉終老天年的。」
「好貪心的女人。」
「你才貪心呢,想一下變老,對不對?」敏兒笑問鐘雨。
鐘雨笑笑,反問︰,「步變老可以省去許多不必要的傷感和痛苦,難道你不想嗎?」